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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三


  秦霜波道:「何止有關,簡直是大得很呢!端木小姐與廣聞大師之間,有一種很奇怪的敵對情形,因此,端木小姐雖然一早就看出我終不會落敗,但她卻不肯讓廣聞大師曉得。因為廣聞大師也認為我的情況危急已極。假如他得知端木小姐在那時已瞧出我必可轉敗為勝,則她的眼光才智,顯然勝過廣聞大師,這麼一來,廣聞大師可能以激烈手段對付端木小姐了。」

  關彤瞠目結舌。道:「這裏面竟有那麼多的文章麼?廣聞師兄與端木小姐會有什麼怨仇呢?這真是使人大惑不解之事。」

  秦霜波道:「我也不知道內情,不過可以斷定的是,端木小姐將會利用疏勒國師這個機會,去對付廣聞大師。」

  推山手關彤告辭而退,但走了兩步,便想起了什麼似地回轉來,壓低聲音,向秦霜波說道:「秦仙子,這端木之姓,環顧天下武林,當真沒有幾個。然則端木小姐會不會是南海端木世家之人?」

  秦霜波笑一笑,道:「當然很有可能,不然的話,她焉能博識天下武林各派的武功心法?」

  關彤道:「假如真是端木世家之人,卻又如何會與廣聞師兄過不去?」

  秦霜波淡淡道:「你怎知其中沒有別的恩怨?」

  關彤道:「倘若他們之間稍有怨仇,廣聞師兄先就過不了敝寺方丈大師這一關了。秦仙子自然懂得在下之意。」

  秦霜波點點頭,道:「這樣說來,武林中那個秘案傳說,竟是千真萬確之事了。」

  關彤急遽地點點頭,然後道:「在下回去再想一想,方始向仙子請教,你今日力挫強敵,耗費不少氣力,也該早點安歇了。」

  他們的談話,到此為止,關彤這一夜輾轉床上,難以入寐,腦子一直不停的猜測這些疑團。他雖然沒有任何結論,但卻已感到這武林之中,除了獨尊山莊和翠華城行將一拚這件大事之外,另外還有一種奇異微妙的情勢,似乎尚有一件震驚武林的大事,正在暗暗醞釀中。

  ***

  翌日,天氣極好。那小明湖四岸,一清早就擠滿了人。只要是沒有資格在碼頭或浮台上觀戰之人,都莫不極力提早趕到,以便佔據有利的位置。

  雙方人馬出現之時,引起了莫大的騷動。許多今日方始從遠處趕到之人,都懷著恭敬的心情,聆聽已觀戰兩日的人指點出雙方高手的姓名來歷。

  端木芙在碼頭上,俏眼一轉,在那六七十位高手名家之中,只排出了十二人,前往浮台。

  依照規定,可以讓二十人到浮台上,以便出手作戰。因此端木小姐只選了十二人,眾人都十分訝異。

  但更奇怪的是端木小姐當眾請求華山葉本明真人、終南苦行庵枯蓮大師、百粵多異仙子王蘋等三人,把守住碼頭浮台之間的通路,不許任何人通過,除非得到端木小姐的准許。

  她似是尚嫌未足,最後還在那浮台上調回宗旋幫忙把守通道。人人暗忖她此舉不知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提防敵人硬闖不成?

  朝陽照耀之下,西域方面的人馬,都顯得雄赳赳氣昂昂,全然不因連敗兩天而有氣餒之色。

  明眼人一望而知,西域之人,乃是極為信賴得過疏勒國師,深信他今日必可獨立連闖十關而使然。自然事實上疏勒國師沒有連戰十場的必要,但須六場皆勝,他便可以博得橫掃中原的榮譽而奏凱榮歸了。

  雙方都靜下來之後,蒙娜夫人高聲道:「請中原諸位英雄豪傑聽著,今日我方將由國師爺親自出手,他將按照規定,連贏六場,始行罷手。」

  這話雖然十分驕傲,卻也豪壯之極。這等氣魄和自信,縱然是敵人,亦不能不大生折服之心。因此之故,中原群雄很多都鼓掌喝采,表示甚為欽佩。

  那疏勒國師在掌聲中步上浮橋,走往擂台。端木芙沉重地吸一口大氣,道:「這六場之數,定須善為利用才行,奴家打算先設法略耗對方的功力真元,只不知廣聞大師和雷大莊主有沒有異議?」

  雷世雄和廣聞大師對望了一眼,都不作聲。端木芙道:「既然如此,奴家就依計進行了。」

  她的目光轉到關彤、晏明和青霞羽士三人面上,說道:「奴家一直不讓三位出手,為的就是留作消耗敵人功力之用,諸位輪流上陣,雖然必敗無疑,但既是事先得知結局,當有自保之道了。」

  關彤胸膛一挺,道:「端木小姐不必過慮,這回上陣動手,非只是個人的生死榮辱,卻係與天下大局有關。在下胸中根本不作生還之想了。」

  這話說得雄壯激烈,那種視死如歸的氣概,使人大為佩服,晏明、青霞羽士都頷首贊同,要知他們皆是性子剛烈不畏死亡之人,如若不然,早就屈服於獨尊山莊的手段之下了。

  雷世雄聽了這話,面子上可就掛不住了,因為人家關彤等人竟然自願拿命去拚,自己卻得等他們消耗了敵人氣力,始行上陣,此事傳了出去,他雷世雄還要領袖天下英雄麼?

  自然那廣聞大師又不一樣了,因為廣聞大師是少林寺之人,關彤亦是,是以關彤為他賣命,自然講得過去。

  雷世雄舉手教眾人注意,然後說道:「關兄等三位如若上陣,自然可以勝任愉快。但本人卻認為假如咱們不能在三兩場之內,擊敗了對方的話,則此戰不但敵人不服,連咱們中原武林之中,也會有閒話。」

  端木芙道:「大莊主之意,竟是打算現下就由你們兩位動手麼?」

  雷世雄點頭道:「正是此意。」

  端木芙道:「如此自然更好。」

  她的目光轉到廣聞大師面上,還未開口,廣聞大師已暗自忖道:「好丫頭,到了緊要關頭,竟要整洒家一下。」

  假如端木芙命廣聞大師先上陣,對他自是大為吃虧之事。只聽端木芙叫道:「廣聞大師。」

  廣聞大師點頭道:「貧僧在此。」

  端木芙道:「請你小心瞧看,如若大莊主不能取勝,下一場就要輪到你了。」

  廣聞大師一怔,心想:「這丫頭居然放過了洒家,不知是何緣故?」他當然想不到這敢情是關彤的功勞,正因關彤如此慷慨豪壯,端木芙不禁大為感動,覺得必須盡力替少林寺多留幾分機會,才對得起關彤,雷世雄雖然輸了,但還有嚴無畏尚未出馬,誰也不敢看低了獨尊山莊。

  雷世雄提起怒龍杖,大步走出。關彤也十分佩服他的胸襟氣魄,當下高聲說道:「獨尊山莊雷世雄大莊主親自出手,疏勒國師可要小心了。」

  全場之人無不聽見,頓時采聲雷動,熱烈之情,真能使人熱血沸騰,豪氣沖霄,生死之念,自是不放在心上。

  疏勒國師與雷世雄道過仰慕之言,接著一挑大拇指,道:「中原人物,果然有過人之處。今日本座縱然全勝而歸,但仍然極佩服你們中原豪傑的心胸氣魄。」

  雷世雄曉得對方佩服的是己方並不派別人出來企圖作消耗實力的打算,是以十分傾倒折服,這倒是想不到的收穫,當下微微一笑,道:「國師好說了,在下有幸得會高人,實是有著急不及待之感。」

  兩人說過場面上的客氣話,雷世雄提杖作勢,疏勒國師先伸左手,把背上一把長刀掣在手中。他身上一共是一刀一劍兩件兵器,雷世雄早就暗暗猜測對方將以哪一種兵刃應戰?抑是刀劍同使?

  卻沒想到對方竟是以左手掣刀,這等左手刀甚是陰毒刁滑,最是難鬥。

  這還不要緊,最可怕的是對方還未動手,就先在兵刃上佈下疑陣,此時奇兵突出,使他猜測不到,因而在某種微妙局勢上來說,對方已佔了先手。

  雙方龍踞虎峙,各自蓄養氣勢,一面窺伺敵人的空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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