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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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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到自己今晚非得死於她身上不可,便毫無顧忌,直著雙眼,凝視她的背影。自然他目光所注,決不離開她那用薄紗圍著的下體。 那宮裝美女走得沒了影兒之後,李監工恢復了神智,濃眉深皺,長長嘆息一聲。但接著便急急地連連跺腳,抓起一條皮鞭,向那些推輪而行的奴隸們,沒頭沒腦的亂打,態度十分粗暴。 他這等行為,雖是殘忍狂暴,但連身受其害的薛陵,也不怪他。只因一個人自知死期將至,又無法可施,自然會有這等反常的行動。 有三個奴隸先後跌倒,大概已離死不遠,那個巨大的主輪頓時受到影響,轉動的速度已緩慢下來。 薛陵自然不會受傷,不過他忽然感到十分擔心,因為這個輪子分明有很大的作用,現在速度減慢,會不會使萬孽法師親自前來,以他的才智眼力,說不定會看出了破綻。曉得自己未受法水藥力所制。 事情發展到那種地步的話,他只好出手一拚了。 薛陵不怕自己人孤勢單,就算力盡戰死,也無所懼!問題是他如是非出手不可,而又不能一舉擊殺對方的話,則自己生命固然危險,最可慮的還是紀香瓊籌劃的大計,由此完全失敗。 紀香瓊這回集中了全力,也無法蕩平萬惡派的話,不用說,將來更是無法可想,行將見邪盛正衰,天下皆被萬惡派縱橫蹂躪了。 薛陵擔心的卻是天下大勢,個人的生死得失,反而看得很淡,這正是他豪傑天性,英雄胸襟的地方了。 他正想暗中加點氣力,把輪子推動得快一點,但當然此舉也很不妥當,極容易使人覺出不對,而加以查究,亦會洩露了秘密。 正在此時,忽聽一聲嬌叱。薛陵頓時寬心了不少,原來這一聲嬌叱,乃是徐小芸的聲音。她冷冷道:「李監工,你發什麼神經?」 李監工停手不再揮鞭,但態度強硬,反瞪徐小芸一眼,道:「誰發神經了?」 徐小芸道:「這座七修輪已緩慢了不少,你有虧職責,用不著向上面稟報,也可以處刑,你別忘了這一點。」 李監工倔強地瞪眼睛,道:「你少管閒事。」 徐小芸大感驚訝,皺起雙眉,望住這個大鬍子,心想:「此人神態失常,顯然必有內情,我雖可以擊殺他,但卻怕鬧出事來,使薛陵的身份被揭穿。」 當下說道:「你敢對我如此無禮,一定有人撐腰了。但我勸你一聲,你鬧出亂子的話,有時候只是自己倒霉罷了。」 李監工被她一言提醒,滿心驚恐,似是洩了氣,頹然垂頭,長嘆一聲,道:「屬下想到性命不保,所以變成這般模樣,還望芸姑娘海量宥恕。」 李監工又補充一句道:「芸姑娘教誨得是。」 他轉眼四望一眼,隨即召來守衛,從別處勻出人手,填補這七修輪的缺額,同時命人搬走那三個傷重而死的奴隸。 當此之時,薛陵已用傳聲之法,把經過情形告訴徐小芸,並且囑她點醒李監工,今晚可用那法水之藥對付十一姑。 前文說過,這種藥末灑在火焰上,便散發出異香,凡是女子,嗅到這股異香,頓時不由自主的極力向那男人獻媚奉承。 薛陵想借這個機會,觀測那十一姑有何秘密,怎的每與男子結合體之歡,事後對方竟會必死? 徐小芸依薛陵所囑,暗示過李監工,那大鬍子眼中射出了希望之光,徐小芸走了之後,他兀自沉思不已。 這一日終於過去了,到了日落西山之時,所有的巨輪都停止轉動,晚風飆拂間,已大具寒意。 所有的奴隸們都被驅到那兩排石屋後面的巖壁下,那兒有個洞口,洞內寬廣異常,空氣十分悶濁。 薛陵被這數百奴隸身上發散的汗臭,薰得頭昏腦脹,差點就吃不消了。 夜色已臨,洞內一共有四五支火把,插在壁間,勉強有點光亮,走動時不致於碰到石筍或是粗糙的突出的巖壁。 薛陵一直蹲在入口附近,鼻中嗅到的是陣陣惡臭,眼中所見的是昏暗的景象,耳中聽到的是此起彼落的呻吟聲,磨牙聲,偶爾也會有一聲狂叫。 使人但覺這兒當真是人間地獄,而這些人也無一不是行屍走肉,教人想一想便噁心欲嘔,恨不得插翅飛離此地。 洞內的氣溫,隨著夜色加深而略略降低,但變動不算大。 薛陵走出洞外之時,方知外面甚是寒冷,假如是平常的人,身上全無衣物保暖,就算凍不死,也將感染風寒,生一場大病無疑。 他四下一望,並無人影,當下迅快奔去,到了那兩排石屋附近。只見每個房間內,都透射出明亮的燈光。 到得近處,鼻中可就嗅到了酒肉香味,這使他突然間感到十分饑渴。 他微微一笑,忖道:「這真是莫大的誘惑,假如我再餓上幾天,只怕忍受不住這股香味呢!」 他以極迅快的身法,走遍了這兩排石屋,一共約有六十個房間,都相當寬大,每個房間都有燈光,屋內的佈置也相當不錯,絕非他想像中那麼簡陋。 有些房間雖然點著燈,卻闃無人影,但有些房間,卻有六七個大漢在飲酒或是賭錢,倒也熱鬧。 有些房間則關著窗門,看不見裏面的情形。 薛陵都查視過,又確知四下無人巡邏,當下找到李監工所居的那個房間,那是他日間告訴十一姑之時,被薛陵聽見的。 這個房間窗門緊閉,但沒有熄燈。 薛陵本想躍到窗下,聆聽房內有沒有動靜。 可是這一排房間的後窗,外面是一片平坦石地,全無樹木或任何物件,加上各房漏出燈光,照得相當明亮。 因此,他如是迫到窗下,只要有人經過,遠遠就能望見,危險殊甚。 薛陵考慮了一下,猛可拔起半空,深深吸一口真氣,人已破空直射,落在屋頂上。 這兩排石屋皆是瓦片鋪的屋頂,他一落在屋頂,再不移動,小心翼翼地蹲低身子,接著設法彎得更低,耳朵幾乎貼在瓦上。凝神聆聽,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房內並無聲息。 薛陵心中大訝,忖道:「莫非我來遲了一步,那李監工與十一姑歡合已畢,李監工業已送了性命?」 他伸手摸一摸屋瓦,但覺甚是堅固,不易弄破。他尋思一下,決定非得冒險撬起一塊屋瓦不可。 當下五指暗運內力,不輕不重的往上扳。此時他已施展出全身功夫,極小心地拿捏力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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