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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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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在這世界當中,人類對時間和空間的感覺判斷,莫不有著同一基礎,快就是快,慢就是慢,決不能兼而有之。 目下金明池這一刀,正是如此的出人意表之外,教人無從判斷,眾人之驚訝,可想而知。 但最驚人的,還是這一刀產生出的威力,但見刀氣透障而入,霎時,把那濃密得如同實體的黃雲障,衝出一條衖洞。 刀氣本是無形之物,但由於黃雲翻滾透裂,是以看得十分清楚明白。金明池一刀得手,第二刀跟著發出。 這回施展出一招「入海屠龍」,但見刀光暴漲,人刀合一,朝那兩三尺方圓的衖洞電射而入。 兩側觀戰之人,看得極為清楚,因為這一道黃雲障,只不過是丈許厚的一道屏隔。金明池透障而過,由開始到結束,都看得十分真切。 金明池透過了黃雲障時,腳尖方一沾地,離他只有數尺遠的馬車,突然噴濺出數十道黑色的汁液。 這些黑色汁液,霎時化作一大片黑霧,把金明池完全籠罩其中。 但金明池仍然向馬車迫去,連踏兩大步,已到了車邊,刀尖疾出,挑起了垂簾。 他頓時已瞧見了車中之人,兩側的武林人物,無不聒噪喝采。因為這馭雲車主,此次已在眾目睽睽之下,遭逢了第一次的敗績。 事實上,這些武林人物雖然都吃過虧,但莫不是被毒針擊退,多數都負傷倒地,得到白衣侍女餵藥回蘇。從來無人得見這馭雲車的許多種厲害武器。 這次金明池不但迫得對方施展出烈火、毒針、黃雲障以及黑色毒汁等歹毒武器,還能挑開簾子,得見車中之人。他們不但大喜,同時也十分震駭於這馭雲車奇門暗器之多,莫不認為除了金明池之外,再無有能成功之人。 金明池從窗口望入去,但見車內佈置得堂皇富麗,用物齊全,連飲食之具也有。而車中之人,卻是個彩服姑娘,高髻上寶飾甚多,但面目仍被一層輕紗遮掩。 他全靠這無堅不摧的刀氣,護住全身,使毒霧不能侵入。因此之故,他必須迅即退開才行。 那綵衣高髻姑娘卻向他招手道:「你可敢到車裏來麼?若要見我廬山真面目,非上車不可。」 金明池虎軀斜掠而起,一面伸手拉門,一面準備出手應付那獨目悍漢的攻擊,動作極為迅速。 但那獨目大漢只在高高的車前座位上,側頭睨視,並沒有出手攔截。 金明池閃入車內,但覺車廂中地方相當寬敞,那綵衣蒙面姑娘,端坐不動。但那對寶石也似的雙眸,卻緊緊的盯視著他,一時也測不透她的心意如何? 他手中長刀斜壓胸前,一股森厲刀氣,瀰漫全車。 那綵衣姑娘輕笑一聲,道:「好厲害!你再不收回刀氣,我可支持不住啦!」 金明池冷漠之極,既不回答,也不收回那刀氣。 綵衣姑娘道:「好吧!我把面紗去掉,但我曾有誓言,誰能衝入馭雲車內,迫我去掉面紗,我就嫁他為妻,那怕是個年老醜陋之人,亦決不更改此誓。」 金明池淡淡道:「這是你的誓言,與別人無干。」 綵衣姑娘一怔,道:「這是什麼話?」 金明池道:「我也有過誓言,決不娶那不三不四的女子為妻,像你這等行徑,就是不三不四的女子了。」 他的話並非虛偽,因為車內的森寒刀氣,竟是有增無減。假如對方是全無武功之人,這刻早就窒息而死了。饒是精通武功之人,也須看功力之深淺,定忍受時間之久暫。像這個綵衣姑娘,能熬受這麼久,已是功力十分湛深之人了。 假如金明池口不應心,存心開個玩笑,他的刀氣就應逐漸減弱。因為這股刀氣,與他的意志、殺機,息息相關。如是敵視之心減退,刀氣也就跟著消失。 那綵衣姑娘困難地透幾口氣,道:「既然如此,你何必迫我揭開蒙面之紗呢?」 金明池道:「多說無益,我這就再催動刀氣,只要你能抵受得住這一陣刀氣的侵襲,我就退出此車。」 那綵衣姑娘忙道:「別急!我取下面紗就是了。」但她被刀氣所壓,動彈不得,急急叫道:「喂!你放鬆一點呀,我雙臂都抬不起啊!」 金明池冷冷一笑,左手摺扇刷地打開,往她面上一掃。那片輕紗,隨扇而落,現出了廬山真面目。但見她眉目如畫,膚色極為白皙,全無一點血色。可是那對寶石似的眸子,卻替這張豔麗而沒有生機的面龐,帶來了活潑生機。 他迅即收回刀氣,毫無表情地道:「這張面孔全無奇怪之處,何必隱藏在面紗之後?」 那綵衣姑娘大大鬆一口氣,道:「你終於收起刀氣啦,但你也未免太大意了,須知我這輛馭雲車中,機關繁多之極,既巧妙而又惡毒,雖是武功極強之人,亦是防不勝防。」 金明池道:「我可不是故意借端逞強,事實上,我對你毫無興趣,但像你這種人物,誠然是當世罕有的拔類出萃之士,有評論勝敗得失的資格,所以我跟你多說幾句。」 他眼看對方面上全無喜怒之情,心想:「此姝城府太深了,實在不可輕視。」當下又接著說道:「此車固然是機關千百,極盡奇巧歹毒之能事,但本人卻有這等自信,那就是不論你以任何手段,亦難以傷得本人。」 綵衣姑娘道:「你就算已煉到金剛不壞之身,亦難以抵受火攻、煙薰、電閃、雷劈之威,是也不是?」 金明池道:「不錯!但你別忘了,我受襲之時,定能拿住你,一同化為飛灰。」 綵衣姑娘道:「假如我有法子使你心神波蕩,意志分散,則此時我但須五針齊出,分刺你『大椎』、『神道』、『命門』、『承扶』、『殷門』等五大穴道,你縱然是天下無雙的宗師,亦將武功全失,任我處置。」 金明池一聽這五大穴道之名,不覺失笑,道:「姑娘這話,只好唬唬別人,若論這五大穴道,誠然可以制住任何高明之士,但問題卻在於你如何能在同時之間,取此五穴?」 綵衣姑娘美麗的面上,全無表情,道:「你如不信我有這等手段,那就坐下來,待我詳詳細細的告訴你。」 金明池依言在她對面的位子上坐下,但覺座墊及靠背,皆是套著很厚的棉花,十分柔軟舒適。但他隨即醒悟了一事,立刻暗運奇功,把全身穴道移變了位置,雖然只有寸許之微,但已經足夠了。 那綵衣姑娘:「這五大穴道,其三是脊椎骨上之穴,餘下的兩穴,一在臀部,一在雙腿後面。照道理說,果然不能在同時之間,制住這五處穴道,但天下之事,往往有令人意想不到之處,我偏偏能夠辦得到,這個理由,我拿一件東西給你看看,便可知道。」 金明池道:「如若真有這等本事,本人亦不能不服氣。」 綵衣姑娘在身邊摸出一宗物事,卻是五枚錯疊在一起的圓形水晶球,體積可真不小,她托在掌中,道:「請看!這是什麼?」 金明池定睛一看,驀然一道光芒從水晶球當中閃耀,宛如點燃著一枚五彩花炮似的,映射出千百道絢麗奪目的光彩,甚是強烈。 金明池雖是眼力極強之人,這刻也不由得一陣眼花,心中一怔。 登時感到背上、臀部和腿部,都有針刺的感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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