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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九


  ▼第五十八章 再闖情檻

  牆頭上的韋小容喝一聲采,敢情薛陵一招正是『無敵仙劍』中的「隨風照日」,使得恰到好處,連韋小容也為之失驚,喝起采來。

  劍氣才一發出,頓時刀氣全消,那梁克定似是眼花繚亂,不知如何才能抵禦這平平淡淡的一劍,蹬蹬蹬連退數步。

  但薛陵身形也是如影隨形般跟上,長劍雖然只是平刺而出,但其勢綿綿,竟然有無窮無盡之威。

  梁克定本能地連連後退,倏忽間,已退到牆下,無法再退。在他感覺中,自己已被敵人之劍籠罩住要害,好像已全無擺脫之力,也沒法子可以招架,百般無奈之下,雙目一閉,長刀朝敵劈出。

  薛陵冷冷一笑,左手疾出,以食中二指夾住刀鋒,右手長劍向前一送,直向他咽喉要害刺去。

  劍尖一觸及梁克定咽喉上的皮膚,便使他打個寒噤,雙目更睜不開了,薛陵及時煞住劍勢,仰頭向韋小容望去,道:「姑娘怎麼說?」

  韋小容滿面迷惘之色,道:「奇怪,但此人留之無用,一劍殺死也罷。」

  薛陵道:「或許他肯說出實話。」

  梁克定沉聲道:「任你千刀萬剮,也休想從我口中迫出一句話來。」

  其實一個是說『無敵佛刀』,一個則是指「金浮圖之鑰」而言,但湊在一起而言,卻像說的是同一件事。

  薛陵怒道:「等到你功夫煉成,你就敢說了,是也不是?」

  梁克定仍然緊閉雙眼,道:「那個自然。」

  韋小容飄落在他身前,一陣香風,撲入梁克定的鼻子,竟使他睜開了眼睛。雙方相距得如此的近,因而梁克定幾乎要移開目光,以躲避她迫人的豔色。

  韋小容柔聲道:「想想看,你才不過二十多歲,前途似錦,何必白白送了性命?」

  梁克定嘆息一聲,意志的確已被她這兩句話打動了。

  薛、韋二人都緘口等他說話,誰知等了好一會,梁克定一味凝視韋小容,盡在飽餐秀色,卻不開腔。

  韋小容被他瞧得不大自在,皺眉道:「喂!你到底說也不說?」

  梁克定目光掠過抵住自己咽喉的長劍,遲疑了一下,才搖頭道:「恕我有違姑娘芳意了。」

  薛陵想起他殺過數十人之事,怒氣忽生,道:「好,那就只好取你一命,為世除害。」

  梁克定突然忿忿的道:「豈有此理,你們分明恃技迫人,恣意橫行,卻還說什麼為世除害之言,莫非你們還須找點藉口,安慰自己的良心麼?」

  如若薛陵振腕出劍,梁克定連一句話也未說完,就已送了性命,但薛陵終非狠辣之人,雖是動了殺機,但一聽對方忿然發話,竟自留手不發,這才讓梁克定有機會把話說完。

  韋小容道:「哈!這真是罕見罕聞之事,我們取你狗命的話,那須安慰什麼良心不良心,薛兄不必與他囉唆了。」

  薛陵冷冷道:「梁克定,你家中還有什麼人?」

  梁克定道:「只有白髮高堂,尚待奉養。」

  薛陵道:「你父親呢?」

  梁克定道:「自然是棄養啦,何須再問?」

  薛陵道:「令尊在世之時,可是為官家效力的麼?」

  梁克定道:「不錯,諒你們早已打聽清楚了。」

  薛陵望了韋小容一眼,緩緩道:「我瞧他不似是奸惡之輩,但事實俱在,豈容狡辯,韋姑娘你說是也不是?」

  韋小容道:「不錯,如若我是你,一劍刺出,一了百了,寧可失之過酷,也不可留下後患,這叫做寧教我負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負我。」

  梁克定道:「這是曹孟德的名言,他固是一世之雄,可真想不到千秋百世之後,遺毒尚且如此可怕!」

  薛陵冷冷道:「你父親比曹孟德還要壞上百倍。」

  梁克定勃然道:「士可殺不可辱,你們如若辱及先父,莫怪我出言不遜,要痛罵你們了。」

  韋小容道:「我把你舌頭割掉,看你怎樣罵法?」

  梁克定慨然道:「吾舌雖斷,尚可含血噴你,至死方休。」這話說得慷慨激烈,一聽而知,發自衷心,絕非裝模作樣,當真有頭可斷志不可屈之氣概。

  薛陵訝然道:「以梁奉這等心術不端之士,那得有如此悲壯激烈之子,這真是使人大惑不解之事?」

  韋小容道:「好,我來試試看。」

  伸手推開薛陵,擠到正面位置。薛陵這一移開,長劍也隨之而撤走,梁克定迅即向左方翻出去,斜躍六七尺遠。

  韋小容冷笑一聲,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瞧你還是回來吧!」

  梁克定果然沒有趁機逃走,這自然是因為他上有老母,焉能一跑了之,他持刀作勢,厲聲道:「我與你拚了!」

  韋小容嘲聲道:「拚什麼,憑你也配?」

  秀肩一幌,人影閃處,已到了他面前,她赤手空拳,便向對方撲去,一點也不把敵人手中長刀放在眼中。

  梁克定連退三步,喝道:「且慢!」

  韋小容道:「什麼事?」

  梁克定道:「你先把兵刃亮出來。」

  韋小容輕哂一聲,道:「還是那句老話,憑你也配?」

  她話聲甫歇,已跨步欺近,纖手直伸,迅快的向梁克定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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