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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


  看看又鬥了二十餘招,王元度已感到對方內力越戰越強,心知只要自己有一招失機,頓時就保不住這等均衡之勢。因此之故,如欲取勝,非得有出奇的手法不可。

  李公衡這時也就瞧出王元度全仗劍術精奇,彌補了功力之不足,因此假使關大堅穩紮穩打,不貪功躁進的話,一兩百招之後,定可取勝無疑。

  他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深知關大堅雖是冷面沉默之人,其實性情凶暴,有如姜桂之性,老而彌辣。就怕他忍耐不住,貪功躁進,以致中了對方圈套而落敗。

  他頗想出言點醒關大堅,但這樣做法未免有失身份。正在遲疑之時,陡然一道人影掠落院中,火把之下瞧得分明,敢情是二小姐藍明珠。她手中拿著一隻金光燦然的仙人掌,直向戰圈中撲去。

  這一著直把李公衡駭出滿身大汗,只因他深知激戰中的兩人業已使出全力,雙方兵刃上的內力都強大無比,同時他們這刻誰也不會分心瞧看來人是誰。

  因此她這一撲入圈中,隨便碰上哪一件兵刃也得當場濺血。這自然是因為李公衡深知明珠武功的深淺,才曉得其中危機。

  但見藍明珠迅若飄風般撞入戰圈之中,仙人掌往兩件兵器上砸落。

  嗆的一聲,人影倏然分開。李公衡眼力何等高明,早就瞧出那藍明珠居然一招把兩人同時震退兩步。

  此事實在令人難以置信,關大堅森冷的目光掠過藍明珠,不由脫口驚噫一聲道:「是你?」

  王元度也訝道:「二小姐好俊的手法,在下佩服之極。」

  他們本來已互呼名字,但目下當著別人,王元度便不敢輕率妄叫。

  藍明珠向關大堅襝衽行禮,道:「關伯伯請恕我打擾之罪,我實在有幾句話不得不說。」

  關大堅見她如此厲害了得,縱想不答應也是不行,何況他亦沒有不答應的必要,當下頷首同意了。

  藍明珠向王元度說道:「你本是磊落光明之士,今宵夜闖此處,想必定有理由,而這個理由也不該不敢公開的,對不對?」

  王元度道:「當然可以公開啦!在下是因為盟兄管中流和田不恭突告失蹤,已達數日之久,故此決意親自查看。」

  藍明珠微微一笑,道:「你便是因兄弟朋友失蹤,所以才想把燕指揮弄走麼?」

  王元度道:「不錯,在下也想弄個人質在手。」

  藍明珠又道:「但敝塢也有幾個重要人物失蹤,若然本塢也像你的想法一樣,去弄些人質押在手中,只怕登時天翻地履了。」

  王元度訝道:「貴塢也有人失了蹤?」

  李公衡一瞧曉得王元度並非作偽,當即步出院中。

  藍明珠向王元度含笑頷首為禮,又向關大堅說一聲:「我告退啦!」便迅即離開此地。

  ▼第廿五章 摘奸發伏

  李公衡走到關大堅身邊,迅快說了幾句話,關大堅點點頭,他才向王元度說道:「王兄的為人,本座相當瞭解,所以王兄既不知敝塢有人失蹤,本座深信不疑。只不知我們的話,王兄相信不相信?」

  王元度拱拱手,道:「你們兩位都是名重一代的人物,說的話當然可信。」

  李公衡道:「王兄好說了,既蒙見信,那就奉告王兄一聲,管中流和田不恭道長的失蹤與敝塢全無相干,只不知王兄何以會懷疑到敝塢頭上?王兄如肯坦白賜告內情,敝塢感激不盡。」

  這人不愧是足智多謀的老江湖,霎時間已抓到要點,問到節骨眼上。

  王元度遲疑了一下,這才納劍入鞘,舉步走到他們面前,低聲道:「在下接到警告信,要我連敗兩場。」

  這消息竟使得一向沉默的鐵面魔君關大堅也大為動容,口中輕啊一聲。

  李公衡駭然道:「竟然有這等事?這倒不可不追究一下了。」

  他立刻派一個手下去通知藍巒前來,一面向王元度說道:「本座敢請王兄到隔院的一間靜室與敝塢主晤面,仔細談一談此行,保證全無惡意。」

  王元度笑道:「能得拜見藍塢主,自是最好不過。」

  三人移步到隔壁院落,那間靜室的門簾已挑起,透射出輝煌的燈光。

  他們進去之後,轉眼間藍巒便趕到,雙方見過禮落坐,李公衡迅即將王元度接到警告函之事說出。

  藍巒也大為動容,問道:「若然王兄兩場皆敗,那便是卓遼得勝了。」

  王元度在這等場合之中絲毫也不退讓,立即說道:「據在下所知,卓遼乃是塢主的內侄,份屬至親,在下可就不能不懷疑到塢主了。」他虎目中射出機智的光芒,在對方三人面上轉來轉去,察看他們的反應。

  藍巒沉聲道:「王兄好靈通的消息,不錯,卓遼與本人關係甚深……」他略一停頓,銳利的目光在王元度面上打個轉,這才下了決心,又道:「本人深信王兄乃是君子之人,所以不妨坦白奉告,那就是卓遼名義上雖然是本人的內侄,其實乃是本人的親生骨肉。」

  王元度萬想不到對方竟把這等秘密也說了出來,如此的信任自己,不由得泛起感激之心。他本已曉得這件秘密,只不過當時沒有說出來而已。因為若是指明此事,則藍巒查究之下,定會查出是柳兒洩露。

  藍巒又道:「老實說,本人自然想卓遼奪得魁首,但若然不是憑真本事奪魁的話,連我也瞧不起他。因此敝塢絕對不肯用卑鄙手段威脅王兄。」

  王元度道:「塢主之言,在下深信不疑。既是如此,在下便向別的方面追查。」

  藍巒沉吟道:「這件事真奇怪,誰會費這麼大的手腳而使卓遼奪魁,行事之人能得到什麼好處?」

  李公衡道:「會不會有人想收羅卓公子,故此布下這個圈套?」

  藍巒搖搖頭,道:「大凡是老練多謀之士,一定不肯用這等手段去收買一個年輕自傲之人。」

  王元度暗暗佩服藍巒的眼光見識,當下道:「據錢萬貫兄的推測,很可能再發生變化,譬喻卓兄也連輸兩場,則有三人同分,那人便是平天虹。」

  李公衡道:「但你若連輸兩場,卓公子怎會也輸兩場?啊呀!原來如此,假如你們言和的話,就變成各輸一場了,那位錢兄真不愧足智多謀,心細如髮之士,竟能夠想得到這一點。」

  藍巒沉吟了好一陣,道:「這一幫神秘的敵人,若然曉得阿遼與本人的關係,便一定是芳時洩漏無疑!只因這件秘密,在本塢中,除了她們姊妹之外,便只有三位院主和李兄四位曉得。哼!哼!假如阿遼也接到密函威脅,而是利用那四位指揮的生命來威脅的話,我們只須捉拿到芳時那丫頭便行啦!」

  王元度想起了藍芳時,心中甚是替她難過,但他可不敢保證她不會做出這等事。

  李公衡道:「卓公子至今尚未向塢主報告,想必沒有接到這等威脅信。」

  藍巒搖搖頭,道:「這可說不定,他或者認為不跟我商量,還要好些,他只須到時輸了,誰還能怪他。」

  王元度聽了,不由得肅然起敬,心想卓遼定必是個多情血性之人,他父親才會這樣推測。

  藍巒接著又道:「不論他有沒有接到威脅信,反正這件事,一定是對付敝塢的仇家所為。他們故意製造出問題,引起紛亂,他們便可以在暗中進行對付敝塢的行動。其時大家都注視著金鰲大會的糾紛,同時亦能使我們分散心神和力量,這真是極厲害的毒著,天下間只有兩人能想得出這種計謀,一是嘉魚的宣隱先生,另一個就是姜石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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