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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五


  王元度抱拳道:「兄弟本來不敢如此失禮,既然這樣做了,自然大有道理,目下恕難奉告。」說話之間,游目四瞧,查看還有別人潛伏在側沒有。

  那拂雲指揮燕揚冷冷道:「你雖然不肯說出來意,但兄弟卻猜得幾分,是不是找尋什麼人?」

  王元度忖道:「這話有數種解釋之多,一是指我游目四看而作些猜測,二是暗暗說我去找藍明珠,三是明知我訪查管大哥的下落……」一時之間,測不透對方到底是指哪一樣而言。

  但他迅即判斷是第三個可能性,因為他們早先商議過,若然日月塢特別戒備己方這一幫人馬的話,分明是暗藏禍心,故而嚴加監視。

  不過這還需證實一下,於是道:「燕指揮的猜測待會兒才奉復。在下卻有疑問橫梗於心,不能不說。那就是在下自問行動極為迅速隱秘,何以燕指揮卻好像早已曉得,特意在此地等候一般?」

  燕楊得意地仰天一笑,道:「你才躍出居處,本道已接報告了,此事有何稀奇?」

  王元度證實了對方果然嚴密監視己方動態,無疑曾經綁架管中流,頓時怒從心起,惡向膽生。一伸手長劍出鞘,忖道:「我也生擒他們幾個重要人物回去,瞧他們怎麼辦?」

  他一欺身已迫近燕揚,沉聲道:「在下甚願向燕指揮領教幾手。」

  燕揚一看他拔劍出鞘,趕緊也亮長刀,還乘隙伸手摸一摸腰間五隻獨門暗器「燕尾鏢」,當下應道:「王兄的氣焰,敢情專門找到兄弟頭上來的?」

  王元度道:「不錯!在下不自量力,有意扣下尊駕,不過今晚瞧來很難無聲無息地把你帶走了。」他說的乃是心中真實想法,但落在對方耳中,卻別有會意。燕揚怒火上升,一則因對方居然想拿下自己而氣忿,二則照他這樣說法,以前失蹤了人無疑是他們所為。

  他長刀一揮,欻然間已從王元度身邊掠過,刀尖隱隱威脅他背後大穴,口中一面說道:「那你就試試看。」說這話時,由於王元度身軀轉動,他也隨之忽前忽後地進退,以致一句話變成從數處方位發出。

  王元度早就提防到他的輕功,這刻見他如此了得,那長刀尖鋒上的寒氣一直籠罩著背後諸穴,也不由得一凜,忖道:「若是以前碰上此人,只怕不能脫身了。」轉念之際,身形連搖幾下,腳步忽左忽右,施展出天下無雙的「修迷密步」,居然與他變成面面相對之勢。

  燕揚大吃一驚,長刀徑向他面門劈出,王元度劍光疾閃,連削帶打,反而把他圈在劍光之內。

  王元度在擂台上露過許多次身手,燕揚不是沒有見過。但殊不料他的劍法如此奇奧,內力如此深厚,比之在台下觀戰又大不相同。這刻但覺長刀被敵人內力黏吸得不大靈活,五招不到,已落在下風。

  他左手已取出一隻燕尾鏢,俟機發出。但他還是不甘心這般輕易在刀招上認輸,暗暗提聚起十成真力,一招「寒雨飛觴」,噹的一響,刀劍相觸。王元度劍勢微滯,燕揚乘機展開身形,滴溜溜繞敵而奔,長刀連連劈出。

  他們那一招硬拼之下,王元度只是劍勢受阻而已,燕揚感到腕臂都微微麻木。因此他雖是展開迅快搶攻手法,霎時之間,已從四方八面劈出許多刀。但其實他心中已當真服氣認輸,不作從刀招上奪勝之想,而是打算施展腰際的五隻燕尾鏢,制敵取勝。

  他刀勢快如電閃雲飄,極是駭人,可是王元度只須腳步略錯,虎軀微移,便一一化解。

  燕揚刷地倒縱開兩丈,抖手一鏢激射出去。莫看此舉毫不出奇,其實卻極是上乘奇奧,等閒高手都接不住這一鏢。

  這是因為他退縱之時,有一定的方位角度,對方在當時的勢子,實在很難防禦得住這電掣射到的暗器。故此他昔年到江湖闖蕩,單是這燕尾五鏢,就未曾逢過敵手。

  卻說那燕揚的燕尾鏢才一出手,忽見敵人身形早一步轉到別的方位上。這一來那枚燕尾鏢就失去效用,毫無威脅。

  而王元度卻側攻而上,長劍劃出一道精芒寒電,去勢之快,劍法之奇,令人全然料想不到。

  燕揚哪知這一招已是王元度全身武功精華之所聚,只因他在這一招之中,已同時使出兩種絕世奇功,一是他師門劍法絕學「少陽劍法」,這套劍法經過當代宗師鄉老伯修改,從三十六招變成二十四招,端的每一招都具有追魂奪魄的威力,精妙無匹。另一宗絕學便是他義父雲丘老人所傳的「修迷密步」,王元度不久以前修習這一門絕藝之時,所受的險阻痛苦,絕非旁人所能忍受的。

  因是之故,燕揚的燕尾五鏢,雖是罕見的絕技,卻難不住王元度。這刻吃他猛然反攻,頓時感到無從招架之苦。

  說時遲,那時快,王元度的劍光嗆一聲,盪開了燕揚的長刀,一縷森森寒氣,已侵到他咽喉要害。

  一條人影迅急從牆上衝下來,落在燕揚身邊,卻已來不及援救。但見精芒閃耀的長劍,已送到燕揚喉頭,燕揚雙目一閉,等候死神降臨。

  王元度虎目一掃,瞧見來人乃是日月塢十道總指揮李公衡,健腕一叫勁,硬生生煞住長劍吐出之勢。

  劍尖離那燕場只有忝米之隔,只差那麼一點點就刺中了。

  他冷笑一聲:「李總指揮慢了一步現身啦!眼下燕指揮的生死已在我掌握之中,你還是勸一勸他聽我的話行事為妙。」

  李公衡道:「王大俠可曾考慮到大會除名的後果麼?你眼看就快爭得寶座,何苦糟蹋了這平生僅得一次的機會?」

  王元度虎目中射出凜凜光芒,道:「在下視富貴功名如塵土,義之所在,絕不反顧,你還是勸他聽話的好。」

  李公衡極是老練精明,一望而知此人說得出做得到,可就不敢多說,大聲道:「燕兄不可違背他的話,此是本座之令。」

  王元度哼一聲,道:「這才像個光棍,燕指揮你緩緩掉轉身軀。」

  燕揚不敢不從,徐徐掉轉身軀。王元度突然一指點出,他微哼了一聲,頓時僵立不動。

  王元度迅即移轉劍尖指住李公衡,冷冷道:「現在輪到李兄了,在下若能把你擒下,一切都可解決了。」

  李公衡一舉手掣出雙筆,朗聲一笑,道:「說得不錯,你老兄只要能把本座生擒活捉了去,自然一切都可以解決啦!」

  他說話之時,怒火上衝,只因他成名多年,昔日縱橫江湖中,武功既強,手底又辣,乃是人見人怕的厲害人物。但今宵卻想不到對方竟有生擒活捉他的野心,教他焉得不怒?

  不過他卻絲毫不敢大意,只因這王元度力鬥南阿洪、屠望等魔頭之時,他曾經見識過他的精奧劍法,目下李公衡自忖唯有仗著修為日久,功力較他深厚,以及這一對鋼筆內暗藏的兩支小筆,可以制敵取勝。

  他外號稱為「子母神筆」,便因他一對鋼筆之內都暗藏有一支小筆,如母之懷子。而他這一對子筆,卻是利用母筆揮動之勢,暗以內勁送出傷敵,並非憑仗彈簧之力。此是他矜惜身份聲名,才不肯利用彈簧發射暗器,說起來當得「英雄所為」的讚語。

  他為了避免失手誤傷僵立不動的燕揚,便一撩長衫,斜走兩丈,冷冷道:「到這邊動手吧!王兄如若擒下本座,絕不會有人移碰燕兄一下。」

  王元度大為心折,道:「李總指揮不愧是成名的英雄人物,氣度果是與眾不同。」

  那座院落寬大得很,儘夠他們盤旋激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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