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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〇


  換了裝,他從店後悄然走了。

  杭州掀起一場混亂的大風暴,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由於趙羽飛的被擄,蒲毒農受傷逃走,不得不促請鬼見愁出動黑道群豪協助。因而在去汪樓主的秘窟中,發現了不少過去神秘失蹤的黑白道名人,被脅迫接受控制的秘密被發掘出來,這種殘害武林同道的罪行極為嚴重,立即引起武林公憤,為同道主持公道的呼聲風起雲湧,搜殺汪樓主的報復行動,在鬼見愁的推動下,有計劃地推展開來,形成一股強大的巨流,把那些本來有意前來渾水摸魚的人,嚇得紛紛離境,以免遭了池魚之災。

  這一來,趙羽飛的武林聲望,也隨之升至風雲人物的境界,成為家喻戶曉的江湖名人,深受武林朋友的尊崇。

  他不再孤單,隨時皆有人願意拔刀相助。

  次日午後不久,他到達海鹽縣北一處河口,河口北面五六裡,是一處相當隱蔽的海灣。

  距海口約兩裡地,他進入河北岸河灣的一座小漁村,村口的曬網場大樹下,坐著一位紅光滿面,和藹可親的胖老人,正和一位滿臉風霜,正在網架前補網的老漁夫話家常。

  他飛奔而上,欣然大叫:「大伯父,您好,侄兒晝夜兼程趕來了。」

  胖老人不等他行禮,笑吟吟地把住他的臂膀笑道:「你來得好,再不來伯父就得冒險動身了。來,見過早年海上老英雄,東海釣鼇客任重光任大俠。」

  他吃了一驚,趕忙整衣恭敬地行禮道:「羽飛有眼不識泰山,前輩恕罪恕罪。」

  任重光放下手中活計,含笑打量著他,不住點頭,笑吟吟地向胖老人道:「芝蘭玉樹,此趙家千里駒也。侯爺一生公忠為國,理該有此佳子弟克紹箕裘。不過,讓他闖蕩江湖,這是朝廷一大損失,草野狂客,不敢苟同。」

  胖老人笑道:「任老請放心,家叔之意,是讓他歷練一些時日,看看天下形勢,體會民生疾苦,留神江湖變局,對他將來做人處事,大有好處。」

  接著轉向趙羽飛道:「孩子,你知道有關任老早年的光榮事蹟麼?」

  趙羽飛道:「侄兒豈只是知道?簡直是耳熟能詳,無限景慕。早年海寇汪直與倭寇數千,最後一仗就在此地發生,由於有任老率海鹽八百壯士參戰,俞大猷將軍方能在茶山洋一戰功成,汪賊從此一蹶不振,倭寇遠竄閩境不敢再犯浙東,汪直不久便投降被擒。」

  任重光用手向東南一指,笑道:「茶山是海中的一座島,是南北兩洋水師的會哨所在地,本來老朽要令伯將運銀船泊靠茶山島暫避風頭,沒料到不少神秘的快船,已封鎖瞭望虞山島一線,運舟直迫茶山,因此不得個暫且在此地藏匿。」

  胖老人道:「你師叔祖目前仍在北面平湖縣的乍浦港,帶了五艘快船,設下疑兵之計,往來無定,與那些神秘決船捉迷藏,早幾天曾南駛浦港,連夜走海甯設法出動水軍假扮鹽夫,故意透露風聲說工銀改由陸運,半途果然碰上了劫賊。」

  趙羽飛道:「那是聚英樓主汪不凡的爪牙所為。」

  胖老人道:「海上的神秘快船,定是水仙宮的妖女了,所以我要將你找來商量。」

  趙羽飛道:「如侄兒所料不差,水仙舫二號可能就在附近了。」

  胖老人道:「任老已準備好一艘浪裡鑽特製海鰍船,你弄到的測音儀已由運銀船上拆下,改裝在海鰍船上。我一共帶來了八隻抗音器,你與任老的七位子侄負責毀去水仙舫,不知你能不能認出水仙舫的真面目?」

  趙羽飛道:「侄兒尚無把握,水仙舫構造特殊,可在片刻間改頭換面,但侄兒當盡力而為。伯父這次除了測音儀、抗音器之外,還帶了些什麼奇妙器具可派用場?」

  胖老人道:「水仙宮的五雷珠,陸上水下皆極具威力,為免水中的人被震昏,我帶有防震的水靠和耳塞面罩。再就是由軸形雙頭船鑽,頃刻間可鑽進四寸厚的船底。依火鏢的原理,我改裝了幾枚大型的陰雷,配合船鑽合作;水仙舫即使是鐵底的船,也禁受不起陰雷的爆炸。問題是你是否能認出水仙舫,不然絕難衝破他們的海上封鎖線。」

  趙羽飛欣然道:「如果工銀不需如期運抵府城,侄兒便有對付他們的妙計。」

  胖老人道:「這不用你擔心,期限尚有半月之久。」

  趙羽飛道:「那就好,咱們白天巡邏海上偵察,夜間逐一收拾他們的偵哨船。依侄兒估計,他們在海島訓練的人數並不太多,除了水仙二號之外,最多擁有十艘快船,夜間凡是不斷打燈號的船隻,一定是他們的,要不了三、兩天,他們能戰的船就會所剩無幾了。」

  胖老人道:「你可不能大意,要知道五艘運銀船,每一艘皆有工銀十萬兩,任何一艘皆不能發生意外。只要他們有一艘船可戰,我們就不能冒險。」

  趙羽飛道:「除了水仙舫之外,其他的船想接近我們談何容易。伯父帶了弓箭麼?」

  胖老人道:「水上交鋒,弓箭為先,哪能不帶。」

  任重光道:「賢侄,白天巡邏偵察,你們也有暴露自己的危險,他們一眼便可看出底細來。海舶以帆為主,地鋼則用櫓,而海鰍船由於以速度見長,用的是排槳,他們如果採取敵對行動,勢必不讓你接近,甚至會設法先擊沉你們。」

  趙羽飛對水仙舫頗有認識,除了舫本身船堅器利之外,並帶了數艘小快舟,舟上攜有測音儀、五雷珠,圍攻敵舟與對付由水下接近的人,十分霸道可怕。

  用水仙舫進攻速度有限的運銀船,有如泰山壓卵,弓箭對付小快舟或許有用,對付水仙舫便毫無用處。他略一沉吟,道:「任老伯,雙方的船隻速度情形如何?」

  任重光道:「按平常中等風速估計,運銀船一個時辰可航四十裡左右。老朽特製的海鰍船用豬油薰底,破水力極佳,約可行六十裡,如果用槳,短期間可行七十裡以上。我看過他們的快船,多加了一張尾帆,一個時辰可行五十裡以上,用櫓則最多可行三十裡。至於水仙舫,就不是老朽所能知道的了。」

  趙羽飛道:「巡邏偵察時,海鰍船可否改用櫓,就不怕暴露行跡了。」

  任重光道:「可以,共設有五座櫓臍,備有大櫓。」

  趙羽飛道:「好,小侄準備今晚就開始巡邏。」

  任重光站起笑道:「也好,我帶你去見見犬子任遠,讓你們親近親近,他將是海鰍船的總指揮。」

  傍晚時分,海鰍船輕靈地駛出海口。

  這是一艘長有六丈余的高檣大船,有輕而堅牢的矮艙,尖頭匾尾,船首兩隻巨眼火眼黑睛白眶,雙尾分翹,真像一尾大鰍魚。

  人坐在檣後,槳從槳孔伸出舷外,弓箭傷不到槳手。後櫓臍在中,與一般傳統的位於側方不同,使用時可升起舵以免阻水。

  兩側前後共有四座櫓架,不用櫓時,櫓架可以收縮。

  前桅杆是活動的,不需要時,可以卸下。

  兩帆皆已升滿,風帆吃飽了風,船像一隻巨大的天鵝,破浪飛駛速度驚人,輕靈地沖向茫茫大海。

  艙內,趙羽飛赤著上身,與同伴們一面大碗喝酒,大塊吃肉,談笑風生豪氣飛揚,將鎮江歷險杭州風雲說給大家聽。

  總指揮任遠,是東海釣鼇客任重光的次子,四十來歲的中年人,身材修偉豹頭環眼,標準的海上剽悍健兒,有年輕人的爽朗,也有中年人的世故,和久經風浪的沉實堅凝,該沉默時沉默,該歡笑時豪放地歡笑。

  其他全船三十二位年輕人,幾乎全是任家的子弟,全是一等一的水上英豪,水性極高的子弟,平時靠海為生,完全擺脫了江湖生涯,靠自己的本領向海爭口食,海裡的魚蝦就是無盡的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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