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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〇


  江香主道:「你還不配與江某談。」

  四姑娘向後退,冷笑道:「既然你不想活,本姑娘不談了。你還有片刻可活,談不談在你。」

  江香主跨出一步,摺扇向前一指,沉聲道:「江某要擒下你們。」

  四姑娘格格嬌笑道:「就憑你那唬人的五毒陰風嗎?你試試看!」

  江香主手一抖,摺扇張開,道:「五毒陰風,乃是天下九大奇功之一,既然你已經知道,應該明白利害,怎敢在江某面前逞強。」

  四姑娘從懷中抖出一條香羅帕,道:「五毒陰風威力不及一丈,對付早有提防的人,並無多大用處。」

  她指指臉色蒼白的女伴,又道:「我這位待女,有眼不識泰山,不知尊駕是身懷歹毒絕學的高人,所以上了你的大當。尊駕也由於傲狂自大,也中了她的暗算。一命換一命,你的命比她重要的多,想想看吧,值得嗎?」

  江香主哼了一聲道:「不才一生中,經年累月與毒物為伍,已至萬毒不侵境界,何所懼哉?」

  四姑娘道:「本門所用之藥物並非毒藥,相信尊駕該已發現體內氣機有異了,不必本姑娘多解釋。」

  四姑娘稍頓,羅巾輕拂,又道:「也許尊駕本身確具辟毒功能,但僅能令藥性稍慢發作而已,也許可多加活片刻,如無本門獨門解藥,萬無幸理。尊駕如若堅持己見,不願商談,本姑娘再加重藥物份量,後果如何,務請三思。」

  江香主冷冷一笑,不再作勢迫進。

  他早已發覺體內的變化,氣機一動,便感到胸口發悶,有噁心的感覺,丹田發生了急變,這是內腑受到控制之象,與受到毒物傷害完全不同。

  他是個行家,當然知道利害,對各種毒性十分瞭解,可是就不知所受的暗算如何可解。

  這就是他不急於動手,隱忍不發的原因所在。

  四姑娘口氣雖然強硬,但行動卻顯出心中顧忌。五毒陰風是九大奇功之一,並非全憑毒物致人於死,而是憑本身的精純內家其力,將毒物以陰柔勁道迫透人體,真力可及一丈左右,而毒物更可隨余勁再向外擴散,假使恰好碰上順風,散及兩、三丈外方向飄墜。

  因此,她接近處是上風,在江香主的摺扇有所舉動時,立即退出丈外不敢接近。

  而且,她有盼望談判解決的意圖。

  江香主尚未不及回答,四姑娘又道:「本姑娘並非定要和你交手,因為你活的機會並不多,尊駕為我這侍女陪死,太抬舉她了,何不平心靜氣,彼此商量解決之道?」

  江香主仍然擺出拒人於千裡外的神情,道:「不才想不起有商量什麼解決之道的必要。」

  四姑娘道:「雙方交出解藥,不必傷了和氣。」

  江香主冷笑道:「姑娘似乎相當珍惜侍女的生命呢!」

  四姑娘道:「此乃人之常情,並不足怪。」

  江香主道:「江某看不出你有多少誠意,你也無法證明江某所給的是不是解藥。」

  四姑娘笑道:「目下雙方皆有同伴在場,任何一方的人交出的不是真解藥,必將掀起雙方互相殘殺的局面,我相信誰也不希望這種結果,江爺以為如何?」

  江香主道:「你倒是個明白事理的人。」

  四姑娘道:「不敢當江爺謬贊。」

  江香主道:「不才答應你的條件。」

  四姑娘取出一小包藥物,走近一株小樹,放下道:「請江爺將解藥放在腳下,然後雙方易位取藥。」

  雙方換畢,四姑娘道:「請問江爺,陶森在貴門的地位,可否明告?」

  江香主冷笑道:「姑娘所問,未免太過淺薄了。」

  四姑娘道:「江爺當然不能說,也不敢說。」

  江香主道:「你明知不該問而問,不是愚蠢便是無知。」

  四姑娘不以為符,笑道:「那麼,就請教可以答覆的話好了。」

  江香主輕搖著摺扇,愛理不理地信口道:「不才從不答覆廢話。」

  四姑娘道:「有關趙羽飛的事,絕非廢話。」

  江香主臉色一變,問道:「這與趙羽飛何干?」

  四姑娘道:「陶森與文爺文公柏好像曾經有過協議。」

  江香主道:「聽說而已,不才也不知其詳。」

  四姑娘冷笑道:「你心中明白,江爺是否打算破壞雙方的協議。」

  江香主問道:「什麼協議被破壞了?」

  四姑娘道:「江爺派人把趙羽飛的隨從石頭擄來,是何道理?」

  江香主冷笑道:「文公柏派了一個叫孫玉如的女子,不擇手段陰謀劫持石頭,又有何道理?」

  四姑娘神色略變,問道:「文爺手下沒有叫孫玉如的女子,江爺由何處聽到這種無稽謠言?」

  江香主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四姑娘道:「江爺口說無憑,可有真憑實據?」

  江香主道:「你的話可笑之至,不才沒有答覆的必要。」

  說完轉身向兩名大漢舉手一揮,又道:「咱們走。如再發現有人入村,殺無赦。」

  四姑娘急道:「江爺慢走……」

  江香主腳下一緊,三兩閃便遠出七、八丈外。

  囚禁石頭的地方靜悄悄,門外兩個把守的人,躺在地上七孔流血,已經身死多時。

  江香主大吃一驚,上前察看,驚道:「是被人從身後接近,出其不意用歹毒的重掌震斷了心脈致死的。」

  一名大漢解門扣推門而入,看到石頭坐在長凳上,雙手枕著額面,伏在桌上呼呼大睡。

  江香主推醒了石頭,石頭如大夢初醒,喜悅地問:「公子爺回來了?帶我去看我家大爺嗎?」

  江香主目不轉瞬地打量著石頭,要想從石頭的神色上發現些什麼。

  但他失望了,石頭那醜陋的臉容上,只可看到單純的笑意,笑得傻傻地,笑得毫無機心。

  江香主口中不說,心中忖道:「果真是一個渾人,趙羽飛怎麼會帶一個渾人做隨從?難道他是假裝的?」

  石頭拍拍自己的光頭,招風耳隨著抖動,追問道:「公子爺不知道我家大爺在何處吧?」

  江香主臉一沉,道:「我當然知道,晚上我就帶你去找他。剛才你聽到門外有聲息嗎?」

  石頭愣愣地搖頭道:「不知道,我睡著了。什麼聲息?」

  江香主手一伸,扣住石頭的右肩,大拇指深深扣入肩並穴,厲聲道:「你不要裝糊塗,說不說?」

  石頭齜牙咧嘴,身子向下沉,叫道:「哎唷,你……你的手指,比大爺的手指更利害,我好痛好麻,放手……」

  江香主冷笑道:「你說不說?不說打死你。」

  石頭哀求道:「我不要死,不要……我什麼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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