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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他本來很是氣憤,但尤麗君的幽聲細語,頓時使他心軟如綿,氣惱全消,因此講不出激烈的話。

  尤麗君道:「以前有過十八個人冒險,我不是不知道,但我一直以為他們最後僅能無恙,全然不知他們都已死亡,這話只不知先生信不信?」

  趙羽飛沉吟一下,才道:「我心裡雖然很想相信,但事實上又不能輕信。」

  尤麗君愉悅地笑一下,道:「我能博得先生如此重視錯愛,就算死了,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趙羽飛道:「無論如何,我仍須一試,否則以范南龍這種厲害人物,決計不會讓我活著逃出此地的。」

  尤麗君壓低聲音,道:「那也不一定,我可以指出另一條出路,他根本不知道。」

  趙羽飛吃一驚,道:「還有一條出路?他怎會不知道?」

  尤麗君道:「因為我沒有告訴過他。」

  趙羽飛沉吟一下,才道:「那麼除了你之外,還有誰會知道麼?」

  尤麗君微觀遲疑之態,但終於說道:「還有一個人曉得,不過趙先生儘管放心,他絕不會告訴范南龍得知的。」

  趙羽飛道:「既然蒙你不瞞騙我,我也不妨相信你,不過,就算另有出路,我也不準備毀諾背信,否則我這一生都會感到痛苦後侮。」

  尤麗君輕歎一聲,道:「我竟沒有法子可以阻止你麼?」

  趙羽飛笑一笑,道:「你說錯了,我如果不想治好你的病,也許我會考慮你的建議。」

  尤麗君眼中流露出驚喜之色,道:「啊,你當真如此的關心我麼?」

  趙羽飛道:「是的,我雖然也曾為了別的女孩子而冒生命之險,然而只有你,才使我深心中有著死而不悔之感。」

  他的嘴被一隻纖美的白皙的玉掌掩住,她連連搖頭道:「不,不,你別說出不吉利的話,我深信你一定可以逢凶化吉,遇難呈祥。」

  趙羽飛但覺她的纖手,有一種使他心跳的力量,突然忘了一切,伸手勾住她的腰肢,往懷裡輕拉,登時已把這個美如仙子的少女抱個滿懷。

  然後,他向尤麗君仰起來的紅唇吻下去,但覺懷中的少女,嬌軀劇烈地顫抖起來,似是受到非常的震驚。

  過了一會兒,她已平復如常,也緊緊地摟住他,如癡如醉,那神情的確可使任何男人見而銷魂。

  兩人久久始分,但對觀片刻,又擁抱熱吻,如此分而複合,足足有四、五次之多,才當真分開了。

  尤麗君美眸閉起,仰面向天,露出一種滿足的快樂的神情,趙羽飛道:「你在想什麼呢?」

  尤麗君輕輕道:「我忽然想到,以後我的生活很充實了,我可以回想到剛才的親密的感覺,一輩子也不厭倦。」

  趙羽飛鼓起勇氣,問道:「范南龍從來不碰你一下麼?」

  尤麗君搖搖頭,道:「他不敢,因為他以為我一碰就會死掉,那是我騙他的。」

  趙羽飛緩緩道:「以他那等人才,難道你一點兒也不喜歡他?」

  尤麗君道:「我說了你可別生氣。」

  趙羽飛忙道:「你說,你說,我絕不會生氣。」

  尤麗君道:「我未見到你以前,很想念他。」

  趙羽飛道:「他實在是個很不錯的男人。」

  尤麗君道:「但他遠比不上你……唉,也許我不該說這種話,我這豈不是變成朝秦暮楚,楊花水性之人麼?」

  趙羽飛道:「那也不然,人的感情往往難以預料。」

  他可想起了自己,何嘗不是善變呢?所以這句話,無形中似是替自己辯護。

  他的目光在室內掃瞥一圈,問道:「這兒是什麼地方?」

  尤麗君道:「這兒就是入口了,我每日放入地火熱力,修煉那養生活命的功夫,然後又到黑風關那邊去。」

  趙羽飛道:「我打算進去啦!」

  尤麗君道:「我打開入口以前,極希望曉得你的身份來歷,只不知你能不能告訴我?」

  趙羽飛笑道:「這又有何不可?」

  他心中早已有失敗的預感,所以他認為人都死了,何須保持秘密。

  當下又說道:「我原名趙羽飛,家祖父是本朝名將,數十年來威震宇內,天下皆知。」

  尤麗君啊了一聲,表示她已知道是誰了。趙羽飛接著道:「他老人家是功業彪炳,名垂青史,但平生結交的朋友,三教九流俱全,因此,先父曾經受一位前輩異人傳授武功,行走過一陣江湖,而我也拜在家祖一位好友門下練成武功。」

  尤麗君道:「令祖乃是本朝功爵,位比王侯,但卻讓你投身武林之中,真是一大奇聞。」趙羽飛道:「家祖為人豁達灑脫,事實上他乃是把我這個小孩子贈給家師祖木隱大師的。」

  尤麗君搖頭道:「要是我的話,無論如何也捨不得把孩子送給別人。」

  趙羽飛笑一笑,道:「他們的交情,不比泛泛,再說家師祖肯收錄我,也是提攜造就之意而已,師祖在少林寺中,早已經是數一數二的人物了,我的武功,都是由他老人家親自傳授的。」。

  尤麗君又問道:「那麼你何以和范南龍相識呢?」

  趙羽飛道:「他是水仙宮主人的親生兒子,我攻打水仙舫,毀了兩艘,就是在那時候認識的。」

  尤麗君似是大感興趣,問道:「你為什麼要攻打水仙舫?」

  趙羽飛道:「一來水仙舫惡孽如山,指不勝數,我輩行俠江湖,不找水仙宮找誰。」。

  他停歇一下,又道:「其次水仙宮與我師門有一段過節,十年前先師曾經出手,逼使水仙舫從此銷聲匿跡,這一次水仙舫再度出現,一定是認為先師已經圓寂了,從此無人可以制止她們。」

  尤麗君道:「聽起來好像很複雜,是不?」

  趙羽飛點點頭,道:「是的,相當複雜,知道內情之人,更是覺得不易置信。」

  他停歇一下,才又道:「要知當今的少林方丈大師,乃是在下的師伯,先師則是家師祖座下最小的徒弟,最得師門父兄鍾愛,尤其是師伯方丈大師,十年前更是倚仗先師,迫使水仙舫銷聲匿跡,這件事,對師伯方丈大師的危害,誰也猜不到。」

  尤麗君道:「莫非令師伯與水仙舫有什麼關係?」

  趙羽飛道:「正是如此,師伯方丈大師年少之時,與水仙宮主人原是一對情侶。」

  尤麗君嬌軀一震,道:「啊,有這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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