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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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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仰天冷笑一聲,又道:「無可置疑的,那個拿盥具進來的侍婢,必定煉得有一招半式很厲害的功夫,足以使我阻滯一下。如果我發動得夠快的話,她就來不及出手了。」 他瞧出吳仙客眼中欽佩的神情,當下又道:「關於窗戶的逃路,貴舫三寶之一是五雷珠,據說此珠爆炸力之強,天下無物可與倫比。因此,我一旦落水,貴舫的監護使用一粒五雷珠,我頓時昏死水中,葬身魚腹。」 吳仙客道:「公子此言雖是言之成理,但照您這樣說,窗戶這一條路,根本沒有機會可言了?」 趙子龍道:「我只要一推窗時,毫不遲疑的竄出去,速度夠快的話,就大有可能逃過五雷珠之劫。」 吳仙客笑一笑,道:「公子知道敝宮的五雷珠如何用麼?」 趙子龍開始進食,一面道:「不知道,但顧名思議,也可以想出一個大概來。」 吳仙客也低頭啜粥,微微發出聲響。她的動作,甚至連進食也特別優雅動人,具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迷人魅力。越是如此,趙子龍就起知道自己沒有猜錯,那便是此女的身份一定很特殊,所以氣質風度及其他的一切,都超過其他的美女甚多。 兩人很從容悠閒地用過早點,侍婢送上兩杯香若,便收了食具退出去了。艙門仍然打開,窗戶也沒有關閉。 趙子龍留心地傾聽了一陣,心中大感疑惑,忖道:「門外似乎沒有防守之人,難道對方竟是擺下一個空城麼?不對,空城計只是不得已而為之的策略,豈可輕易施展?何況她們已知道七音魔功被破,乃是因為那一響夜半鐘聲。如今已在茫茫萬頃的太湖上,她們尚有何懼?」 吳仙客優美動人的姿態,捧杯品茗。那玉蔥似的纖指,以及指甲上的豆寇,非常美麗悅目。 看了她的纖指,趙子龍心中除了泛起美感之外,還觸動了靈感,忖道:「我苦於沒有法子可與她秘密交談,假如能把她的手掌,用衣袖遮蓋起來。則豈不可在掌心寫字通話了?」 他想到就做,首先說道:「吳姑娘,照理說你已經是屬於我的人了,對也不對?」 吳仙客蒼白的面靨上,泛起一絲紅暈,含羞點頭,輕輕的道:「是的。」 趙子龍道:「那麼我摸一摸你的手指,不算是越禮輕薄之行吧?」 吳仙客又點點頭,放下茶杯。 他當真拉過她的手,仔細的欣賞一番,又移坐她身邊,握著她一隻手,口中謅些不打緊的閒話,與她說著。 其時,他們的手已被對方的衣袖所遮蓋了,趙子龍不敢怠慢,在她掌心寫道:「我可以逃遁麼?」 吳仙客答覆道:「可以。」 趙子龍問:「何以故?」 吳仙客答:「如若逃走,必可成功。」她竟沒有回答其中之故,只強調可以成功逃走,這使得趙子龍十分困惑,卻因曉得她涉及透露秘密,所以放棄了這個問題。 他改變另一方面,問:「咱們一同逃走如何?」 「不行,妄身已無行動之力。」 起子龍早就感到她面色蒼白有異,此時心下恍然,寫道:「你和趙黃鶯一樣,施展過魔功,真元損耗太多,是以十分虛弱,是不是?」 吳仙客答:「是的,如若一同逃走,妾身變成累贅。十裡之內,必然被害。 他們在私底下交談,做得天衣無縫。 趙子龍現在已暫停詢問,捏住她的玉手,但覺其軟如綿,滑膩異常,頓時心旌搖盪,生出異樣之感。吳仙客也低垂粉頸,大有不勝情之態,趙子龍心神欲醉之際,突然間一驚,極力按捺住心猿意馬,道:「吳姑娘,我們一道去甲板上走一走可好?」 她點點頭,道:「妾身遵命。」 輕輕一語,含的是無限溫馨。趙子龍聲音頓時柔軟下來,道:「姑娘說好了,請吧。」他牽了她的手,往艙外走去。才出艙門,吳仙客似是體力不勝,因此,趙子龍另一隻手便自動地環擁著她的一撚蜂腰。 吳仙客道:「啊,被冷鳳一吹,我頭暈得很。」 趙子龍伸手摸摸她的額角,觸手之處,溫度如常。但口中卻應道:「是呀,你發燒了,可要返艙休息一會兒?」 她道:「不,既然出來了,走一會兒也好。」 她的頭靠在趙子龍頸側肩際,身子由趙子龍托扶,簡直可以不必邁步。 趙子龍眺望著翠螺遠浦,道:「這兒的景色真是美極了,唉,可惜你生了病,不能仔細領略。」 說話之時,耳中已聽到吳仙客幽細的聲音道:「假如你不放開我,你就逃走不了。」 趙子龍尋思話中之意,一時不大明白,當下高聲道:「我有點不相信你是真病,剛才不是還好好的麼?」 吳仙客一聽而指的是自己之言,亦即是說他不相信如果不放開她就不能逃走這件事。 她很想詳細地分析給他聽,讓他知道何以會有這等情事發生。但形勢所迫,這些話只有悶在肚中。 趙子龍用盡了全副心神,查看逃走的機會。耳邊只聽吳仙客細細的聲音道:「公子,我求求你,快快抓住這僅有的機會。請你把我放開,自個兒走到另一邊船舶,觀看風景,其時必有機會可乘。」 她的話總是隱隱約約,不肯道破個中之秘。 趙子龍擁著她緩緩向前走,不知不覺已到了船頭。這船上到處都掃得十分乾淨,而且也不見人影。 十隻鐵錨就在他腳邊,一旁還有一盤鐵鍊子。 起子龍回頭望了一陣,相信眼下敵方之人,只能在船艙那邊監視,不過也許另有竊聽之法,所以相隔雖遠,但吳仙客仍然不敢開腔。 只聽她又在耳邊低低道:「這兒可不能逃走,你一定得先把我放開,否則他們以為你挾我而逃,全力施展毒手之下,你絕難倖免。」 趙子龍忖道:「原來她所說的機會,並非對方的弱點破綻,而只是對方不下手而已,先決條件乃系把她放開,讓對方曉得並沒有挾她同逃。但這就奇了,何以我不帶走她,這水仙舫肯對我網開一面呢?莫非少林高僧勒碑保證公平拼鬥之舉,竟然有效?」 他自個兒微笑一下,突然把她放下,讓她坐在甲板上。自己回身走去,似是已接納吳仙客的告勸。 他耳中還聽到吳仙客幽幽一歎之聲,但他並不回顧,跨開大步,霎時走到桅邊。 桅上的風帆早已卸下,橫架在桅上,疊成長卷。 趙子龍聳身躍起,雙腳踏在橫架上,拔刀一揮,頓時斬斷了七八根粗索。 任何人見了他此舉,都一時猜不透他存心何在。如果他用心只在搗亂,砍毀一些物事以洩憤,則絕對不會有人出來干涉的。 所以趙子龍儘管動手,時間多的是。但見他斬斷那些扯帆之用的粗索後,那一長卷風帆,便無束縛了。 他一手抓住帆頂的橫樑,大喝聲中,用力一掀。整片巨帆,應手張開,好似一幅屏障,直垂甲板。 趙子龍迅若閃電般奔回船頭,揮刀一砍,系錨的鐵鍊應刀而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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