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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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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 千里追蹤 碧劍殲雙鼠 一朝墜谷 腐屍認前賢 上章說到火狐崔偉向猛祿說清楚要收徒之事後,便帶了司弟加和土加夫婦動身回黑甸砦石堡。 這時文的有崔念明,武有崔偉,用心地教導四個年青人,那便是司弟加、土加夫婦加上崔敏。 陰無垢一直到十五年後才來尋司弟加,還帶著一個明眸皓齒的婷婷少女,原來便是當年一夕纏綿的結果,取名為珠兒,此時已經長成了! 陰無垢仍和當年一般容光照人,跟珠兒站在一起,就像對姊妹花,怎樣也料不到竟會是母女關係。司弟加直等到此刻,才一同去小銀峒,那是處在西康滇南之間的一個番族部落,在番族之中算是最大的一支。這時小銀峒土司烏斯年紀已老,兩個兒子都因狩獵喪命,見侄兒司弟加回來,便將土酋的寶位讓回侄兒。司弟加念嬸母當年打救之情,便和平地了結這樁冤仇。 崔敏早已娶妻生子,對陰無垢的歸來,並不曾有什麼事故發生。土加夫婦早兩年因哥哥伏泰死了,便回到猛家寨去。於是火狐崔偉東住一年,西住半載,不覺又過了幾年…… 料讀者們還記得,火狐崔偉二十年來的遭遇,乃是在南陽玄妙觀中對碧螺島主于叔初及觀主一塵說出來的。他只提及陰棠皈依重返師門的經過,其餘的當然不會說出來! 一塵道長知道火狐崔偉原來和峨嵋三老中的赤陽子,有這點淵源,怪不得他見峨嵋有事,會說出相助的話來,當下連忙道謝過。 碧螺島主于叔初聽了這些妖魅離奇之事,不大服氣地咕噥道:「我于某可未曾遇過這些邪魔外道,但我相信妖由心生,只要自己把持得定,怕他何來!」 火狐崔偉正想駁他,一塵道長搶著道:「于島主修煉功深,自然可以這樣說!據貧道看來,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這等事也會有的!」原來一塵曾經從好些前輩道侶處,學到一些符錄降邪伏妖之法,頗著靈效,所以有此一說。 三人再泛談一些江湖經歷,武林軼事,不覺已近三更時分!兩個道僮端來幾盤素食點心等物,一塵道長舉箸讓客,正吃之間,碧螺島主于叔初忽然住筷道:「半夜三更,會是誰從屋上奔跑?」說完話,食指彈處,一枝竹箸電射而出。 一塵道長低喊一聲「使不得」!袍袖一揮,風聲颯然,燈影搖搖,「啪」的一響,那枝向窗外射出去的竹筷,已被他袖風吹歪,釘在石牆上,沒入石中有兩三寸深! 碧螺島主于叔初「哦」了一聲,道:「原來是自己人!」並無歉疚之色。 一塵和崔偉都暗中佩服,這碧螺島主于叔初的是功力絕倫,那枝竹筷竟能嵌入石中這麼深!而一塵道長更是驚佩,因為他這一下袖風,本來能夠將暗器收攝袖中,這次不但不能夠沒收暗器,而且還沒曾拂跌在地,只能夠吹歪準頭,碧螺島主威名震天下,實在無虛。再者他們尚未聽到任何夜行人的聲息,但于叔初已早發覺,單是耳目的功夫,就相差了一籌! 眨眼間,窗外石地上微微響了一下,似是有人從房上跳下地來。一塵道長問道:「外面是誰?夜深到此,有何要事?」 「小的是林興,特來參謁老觀主,有要事奉稟!」 一塵顧睨道:「此人是本縣捕快頭兒,深夜前來,想必替兩位打探消息!」跟著大聲道:「林頭兒請進來說話!」 室門開處,一個裝扎利落的中年漢子走進來,向三人恭謙地行禮,一塵觀主沒有替他們引見碧螺島主于叔初和火狐崔偉,只直接問道:「林頭兒深夜前來,敢是探得什麼動靜?」 林興道:「正是這樣,適才小的手下報告,有個衣衫不整的少年漢子,深夜敲拍小南關的悅來客棧,說是要住店,等到店裏夥計起來,他又不要住了,回頭走了幾步,忽然走轉來,又要住店。先是這客棧中住下兩個形跡可疑的人,小的十分注意,疑心那兩人來路不正,也許和本省案子有關,因此夜間也派得有人看守,正好目擊這情形,據小的手下說,那少年漢子的穿著神情都似老觀主傳話要訪尋的人,故此小的急忙來報!」 碧螺島主于叔初精神一振,霍地站起來,興沖沖地道:「那客棧在什麼地方?快領我去?」火狐崔偉也迫不及待地立起來,作出要動身的樣子。 一塵道長眉頭暗皺,忖道:「此兩人枉稱老江湖,還是這麼毛躁脾氣,按說借官面的眼目追蹤仇人,已經不妥。如不讓別人知道,倒還罷了。現在卻讓林頭兒知道了,傳說出去,你兩人的面子便得減卻好多分,連本觀主也擔個不是之名……」可是嘴巴又不好意思駁他,索性道:「林頭兒,這番多辛苦你了,相煩帶領兩位到悅來客棧去,你便可抽身不管!」 林興疑惑地打量兩人一眼,應了一聲,轉身出室,那兩人向一塵道長謝了一聲,跟著林興出去。出了道觀,捕頭林興知道兩人心急,便盡力施展腳程,當先撲奔小南關,到了一條街上。林興向前面指道:「悅來客棧就在不過兩條街處……」他話聲未歇,呼呼兩聲,兩條人影掠過他身畔,眨眼之間,已越屋而去。 于叔初和崔偉心急地越過林興,飛躍過兩條街道,一時之間不知哪處房屋是悅來客棧,回顧林興還未趕到,兩人便倏然分開,分頭巡逡查察。這天晚上沒有月亮,四處都是一片昏暗,林興來到時,已看不見兩人蹤跡,便逕自向街尾奔去。 他一徑落身在悅來店的後院屋頂,只見店後巷子裏閃出一團黑影,他發了一聲暗號,那團黑影也回遞一聲暗號,復又閃回巷中。 他躊躇一下,四望不見于崔兩人蹤跡,忽聽下面巷子裏埋伏的手下「呀」了半聲,似是讓人暗中襲擊得手,心中一動,正待飄身下房查看。眼前影子一閃,一個人已仃伶伶地站在他面前丈許處,峭聲地道:「憑你這三腳貓的功夫,也敢布下暗樁,鬧到大爺們頭上來了,若不給你瞧瞧顏色,倒讓你小覷江湖人物,呔!快報名送死……」 捕頭林興定睛一看,那人瘦長個子,雙目炯炯,正是兩日嚴密監視的可疑人物其中之一。他不知自己腳下稍重,驚動了下面這兩個人,而且他們方才讓半夜拍門宿店的驚醒,生了疑心,故此當他們一聞屋上有夜行人之聲,立刻極迅疾地出了房間,正好見到林興和手下遞暗號,當下一個人便悄無聲息地去暗襲巷中監視的人,其餘一個也猝出不意地上屋叫陣。 林興吃硬不吃軟,見這人如此託大,必非易與之輩,退了一步,道:「朋友可是線上的?兄弟林興,雖然是本縣的捕快頭兒,實在不過混碗飯吃,朋友你們若是路過小地方……」 那人冷笑一聲,截住他滔滔往下說的話頭,道:「好呀!雖然江湖未聽聞過你這一號人物,但憑你有跟蹤我魯州雙鼠的膽子,今晚可要見個真章,呔,接招!」人隨聲動,驀然撲將過來,揮拳直搗。 林興身形往後再撤了四五尺,他雖然久混公門,卻也吃不住這人如此公然藐視。老羞成怒地叱道:「好大膽的賊人,不但目無法紀,而且還敢公然行兇,看你橫行到幾時!」他的聲音甚大,打算驚起客店的人,好告急報信,召集幫手,因為還有一個賊人未露面! 那人跨步如風,拳如流星,連環進擊,拳風虎虎,顯然膂力不弱。捕頭林興已在撤步之時,解下腰間軟鞭,此時見來勢兇猛,斜退兩步,揮鞭便掃。 屋上又冒出一條人影,叫道:「老二,只有一個暗樁,已解決啦!咦,這廝手底像有幾手蠻不錯的,老二你慢著點,等他使完那幾手,好輸得心服……」這人一面說話,一面走近來,聲音尖峻異常,話中更多嘲諷之意! 那個被喚作老二的道:「喂!姓林的可聽到常老大的話,你別慌,慢慢使完盤龍十八打這套鞭法!我說,老大,這廝方才大呼小叫,驚動了不少人,你倒是給看著點兒!」 魯州雙鼠中的常老大答道:「有我哩,你放心好了,喂,這一手『怪蟒翻身』鞭身太軟,不夠勁兒,教你那師父太糟啦!」 捕頭林興真是活了這多年,敢情未見過這等膽大撒潑的賊人,這刻讓常老大嘲諷得氣沖牛斗,哇哇怪叫,心裏頭又急又怒! 常老二喝道:「小心著,我可要你躺下啦!」只見他拳腳齊施,一式「葉底看花」,迫得捕頭林興撤步退馬,回鞭自保,常老二已變為「偷步穿針」,隨著往回盤收的鞭影,驀然踏入中宮,喝一聲「躺下」!五指箕張,快要抓到林興的臂肘,若是這一下被他抓著,借力一抖,能將捕頭林興摔下房頂,在這間不容髮之間,常老二穩操勝算,口中已喝出「躺下」兩個字身。 說時遲,那時快,驀然強風沖面,有人如響斯應地答腔道:「未必!你自己躺下吧!」常老二聽到有人搭腔時,自己的手已抓著敵人的臂膀,運力一抖,猛覺如同搭在其堅無比的鋼條上似的,自己這一抖毫無用處,同時又覺得身軀一浮,不由自主地讓人反借自己的力量,摔出二丈多遠,把屋瓦壓碎了一大片,發出一下極大的響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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