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翎 > 關洛風雲錄 | 上頁 下頁 |
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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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軒中搖頭,那公孫先生已道:「既然沒有人介紹,你憑什麼敢來代取靈丹?難道你不知此丹之寶貴麼?我豈能輕易與人?」 石軒中張口結舌,無話可對。公孫先生又道:「你在哪裏打聽來我這兒的路徑?方今江湖上知我居處者甚少,那告訴你路徑的是誰?」 「晚輩耳聞先生隱於宣長岡,至此地後,蒙江邊一漁父指點,方知先生停軒之地。」 公孫這時訝然,連他身旁的易靜也咦地驚嘆。公孫先生道:「那定是南連漁隱了!他怎肯告訴你的?你與他有何淵源?」 石軒中搖搖頭,答道:「晚輩與這漁父素昧平生,只因晚輩經過時,那漁父正好鉤著一尾極大的紅色鯉魚,晚輩助他一臂之力,捉到那魚,故爾蒙他示告!」 「你的話可當真?」那公孫先生忽地十分激動,手中的煙管也禁不住微顫起來,易靜也喜叫一聲。 「可是……漁隱怎的不發訊號喚我?」公孫先生忽又低頭沉吟忖想。 「晚輩的話尚未說完,那魚得晚輩幫助扯上岸來,卻已腹破腸流,動也不動。漁父……」 「什麼?那魚剖腹自殺了?你是不是說,那魚的肚腹已經裂開了?快說,快說!」 「正是這樣,那漁父……」 「啊!天哪,漁隱怎地不發訊號?他們為什麼不發訊號啊?十年心血……那十年心血都白費了!功虧於一簣……漁隱為何不喚我呢?」 公孫先生臉色也發白了,雙手用力捏著那煙管,恨聲地說著,忽地清脆一響,那小兒胳臂般粗的旱煙管,被他齊腰拗折,他驀然一摔,兩截煙管擲在石路上,火星飛濺,音聲清響,原來是精鋼打成的。連精鋼打就的煙管,也被他拗折,他心中的急憤,可想而知。而這種硬功臂力,也足以教人矯舌不下! 易靜大吃一驚,走上前去,一把抓著他的臂膀,喚道:「公孫先生,你……你彆氣壞了身體……」 石軒中先前已被那漁叟弄得十分糊塗,此刻見公孫先生,這麼一個胸羅萬象,深沉智慧的人,也發狂般惱怒著,不由得更為糊塗了! 那公孫先生倏地一振臂,把易靜震開數步,面上的表情霎地變為平靜,卻是那麼深沉,就像那無底的大海般,誰也不知道裏面包含著些什麼!他道:「姓石的,你說要求我的石螭丹,若你不求,倒還罷了,如今你還要不要這靈丹?」 石軒中聽他聲音十分陰鷙,微微吃驚,轉念想起朱玲,膽氣頓壯,昂然答道:「晚輩專誠來拜求靈丹,焉有不要的道理?」 「我一生吃硬不吃軟,任你百般乞求,終是無用。但有一法,可以求得我的靈丹,只不知你敢不敢做?」 易靜忽然驚惶地叫聲公孫先生,又向石軒中暗中搖手。石軒中裝著不見,答道:「晚輩哪敢畏難?只要先生吩咐,雖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好!果然有志氣,我的辦法是,我們來較量一下,若是你贏了我,石螭丹雙手奉送。」 「晚輩不敢無禮!」 「那就休提石螭丹了!」 石軒中不覺遲疑忖想道:「玲妹妹的傷非此不可,說不得要跟這公孫先生動手了!」當下說道:「先生既是這等說,晚輩恭敬不如從命,只未知如何較量法?」 公孫先生道:「我出題目,你我較量三盤,兩次贏的,便算勝了,你以為如何?」說著,嘴角現出一絲冷笑,眼光中隱露煞氣。易靜早看到了,她深知公孫先生脾氣,這際忍不住又低喚一聲,接著向石軒中示意,不可動手。 石軒中暗想道:「那易姊姊對我甚好,兩次示意,必有蹊蹺,只是大丈夫哪能貪生畏死?我且不理她的好意。」當時答道:「先生所說辦法甚佳,晚輩一切遵命!」 公孫先生此刻成算在胸,忖道:「這少年年紀輕輕,雖說他能助漁隱一臂之力,身手不庸,但也不愁他贏得我數十載苦修。我先出一個容易的題目,讓他扯個平手,哄他歡喜一下,再行收拾。」原來他是用貓捉老鼠的慣技,先把那被捕的老鼠盡情戲弄之後,再行吞噬。石軒中如何能知他的用心,凝神聽他出題目。 公孫先生道:「我們先來一場文比,唔……」他掃目四看,見那兩截煙管在石路上,便微微冷笑,繼續道:「就用這兩截煙管作為比賽用具!」 他移步去拾起兩截煙管,量了一下,剛好差不多一般長短,便道:「這兩截煙管中,有一截是煙斗頭,我們先各自揀好一支,再行比賽。」他點手命易靜過來,吩咐道:「靜兒,你把這兩截煙管,兩手分開持好,藏在背後。」易靜依言把煙管藏在背後。 公孫先生這時悠然說道:「你先揀靜兒任何一隻手,那手中的煙管,便是你的,剩下那支便是我的。揀完之後,得著煙管嘴那半截的人,先行動手。辦法是在人與站的地方,劃個一尺直徑的圓圈,然後盡力將煙管拋向空中,看誰拋得高,這是其一。這煙管掉下來,要落在圓圈之內,這是二。煙管一定要平著旋轉上去,平著旋轉下來,這是其三。誰拿著那截煙斗頭,為了重量不平衡,自然大為吃虧,但只能怨運氣不佳,一樣算數的,你聽清楚這辦法沒有?」 石軒中連忙點頭,答道:「晚輩聽清楚啦!」心裏卻想道:「用這方法比賽,我可佔了便宜啦!」 原來石軒中自小在崆峒山頂,哪有什麼好玩的,練完了功,閒來無事,便糾了一兩個年輕的道侶,在觀外平地之處,耍那「擊木」的玩兒。辦法是先截兩根半寸徑圍粗的木棍,一根長的約兩尺許,一根短的大約四寸左右,然後在泥地上挖一條小溝,把那根短的橫架溝上,玩的兩個人這時拈鬮或猜拳,勝的一個,便用那長的棍子,從小溝裏把橫架著的短棍,盡力遠挑,另外那人早已在那邊等候,留心去接這短棍。若是接著,便輪到他去挑這短棍。如接不到,便在三十步遠處,早已劃定的界線那裏,把這短棍拋來。規定要拋在這持長棍的人左手邊齊胸高之處,讓這人持長棍盡力遠擊,那拋棍的人便得跑著去拾,就像罰他跑步,以為笑樂。倘若這拋棍的人,所拋的位置不正確,太高太低或偏左偏右,這持棍的有權不擊,讓那人跑來拾起,再去拋棍,他們本以看人跑來跑去為樂,算是一種刑罰,故此這樣玩法。不過若持棍的把棍擊出而落空,便輪到那拋棍的來玩了。 石軒中當時在拋棍時,便常常以旋轉方式拋出,使那人即使擊中了,也擊不遠。起初拋時,那短棍能旋轉時,便拋得不準確,又得跑步拾起再拋,漸漸工多藝熟,加之內力漸純,後來便能夠把那短棍旋轉得像風車一般拋出去,甚至棍身也極疾地滾動,所拋的部位更是準確非凡,使人不得不擊,那擊的人每次都能擊中,卻因棍身滾動和像風車般旋轉的緣故,那短棍每次都像粘滿漿糊似的,貼著長棍轉了一下,掉在地上。 這時的比賽,雖不是橫向拋出,但以他這種內外兼修的好手來說,其實是一樣。故此他心中暗喜,趕快答允了這方法。當下由他先揀,他隨意點定就近的左手,易靜暗暗皺眉,伸手出來,原來是那有煙斗頭的。石軒中接過手來,暗暗試試兩頭相差的重量,找到平均點,五指拈住不語。 公孫先生哈哈一笑,說道:「天命如此,那麼我先動手便了!」他走到路中心,左足尖微微伸出去,以右腳為軸,倏地滴溜溜打個旋轉。那石子小路的小石四下迸飛,原來他已用左腳尖在地上掃出一個圓圈來。 只見他用三指拈著那截煙管的中心,用力向空中一推,那截煙管旋轉著,平平飛起。這三人都是武林會家,目力不凡,自然能夠清楚地看出這旋轉上升的煙管,究竟飛了多高。石軒中不禁低叫一聲「好」,那公孫先生也微微哂笑,傲然跨出圈子,好讓那截煙管掉下來。只有易靜的眉尖處,輕輕地蹙了一下。三人的表情,各各不同!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章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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