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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這話一出,劉振忽然微微楞住,整座屋子之內更無人說話。桓宇一看這等形勢,已知劉振目下不便承認,也不便否認,故此以他這種老練江湖,一時之間也無法應付。

  他仰天長笑一聲朗朗喝道:「你們這些武林敗類,甘作異族鷹犬,已不知人間何謂可恥,今天免不得給你們看看顏色,若然半途知返,改過自新,尚有可原,不然的話,遲早要盡數誅除,為國除害!」

  這一番話說得鏗鏗鏘鏘,正氣凜然。劉振等人都楞在當地,做聲不得。要知劉振等人皆是黑道高手,從來未曾被人如此當面羞辱,並且還提到中國及異族之間的問題。

  一片寂然中,只聽桓宇朗聲大笑,聲震屋宇,尤其在這黑夜荒嶺之間,這陣笑聲,當真有氣壯山河之感。

  那番女當他說話之時,已取出一粒藥丸服下,此時大概藥力行開,面上痛苦之容已經消失。桓宇笑聲一落,她隨即柔聲道:「桓先生這話未免有強詞奪理之嫌,我等此次有所作為,純系私人恩怨,扯不上甚麼中國異族……」她的話鋒突然一變,道:「請問桓先生,怎生看得出我的苦肉計?」

  桓宇冷冷道:「我若是告訴了你,你下次就可據此改善,勢必有些愛國志士中計被辱,試想我怎會老實告訴你?」

  那番邦美女微笑道:「但如果桓先生想知道你那位同伴的遭遇下落,那就非說不可啦!」

  桓宇頓時一怔,想了一想,道:「既是如此,你先把我那同伴的下落和遭遇說出來,我再告訴你!」

  劉振冷森森地接口道:「當然是你先說!」

  桓宇虎目一睜,劍眉軒聳,厲聲道:「我桓宇乃是堂堂大丈夫,一諾千金,豈是像你們這等鷹犬之流可比?要我先說萬萬不行!」

  那番邦美女接口道:「桓先生不可信口誣辱別人,我可以把貴伴下落說出。他乃是激於一片俠義心腸,出手救我,以致中伏被擒。目下已經在我們掌握之中。但我決不會虧待他。桓先生大可放心,因此我不但佩服他的俠義行徑,同時也很感激他的好意!」

  她說得有情有理,而且態度誠摯,桓宇倒不好意思向她板面,不然自己反而變成蠻不講理的化外之民了。當下拱拱手,道:「姑娘的話在下自然信得過,關於姑娘想知道的事,在下這就奉告,等說完之後,在下可就要憑一身本事,滿腔熱血,盡力營救我那同伴,那時兵刃無眼,拳腳無情,姑娘切勿怪責!」

  他話聲微微一頓,環視屋中眾人一眼,只見劉振仍然站在數尺之外;莫李兩個分司各持兵器,分立長桌兩端,神情緊張地虎視自己,心中暗暗想道:

  「他們大概都深知我的厲害,是以心存畏懼。今晚的形勢雖是危險,但我不能把伍放救出,有何面目回去見花玉眉?」眼前頓時泛起她的明眸皓齒,不由得豪情大發!

  屋中寂然無聲,目光都凝注在這個勁裝美少年面上。那番邦美女也不例外,大大眼睛中,閃動著欽佩羨慕的光芒。

  桓宇朗聲道:「我與那同伴分道登嶺之後,在嶺南曾經與嶺上之人交手,惡戰一場,其時在下自信行蹤隱密,誰知仍然瞞不過嶺上埋伏關卡!」

  劉振傲然道:「這個自然,任何人一踏入此嶺,斷無不被發覺之理!」

  桓宇冷冷一哂,道:「可惜此嶺鷹犬雖多,卻沒有堪以一戰的高手,因此兄弟輕輕易易突出包圍,趕到這邊來,意欲與同伴會合!」

  那番邦美女耳聽桓宇對劉振等人聲稱為「鷹犬」,惟恐劉振出言反擊,以致互罵起來,連忙插口道:「桓先生便一直到了此屋之外是也不是?」

  桓宇道:「不錯,我到了屋外,潛窺屋中種種情景之後,本來也是熱血沸騰,要衝入來救走姑娘。但忽然想起此嶺之上關卡重重,防守極嚴。何以我一路奔來,並無一人攔截?縱然當真無人發現,但我在此嶺南面激戰一場,此間亦應有所戒備才對,當下已知其中有詐,便衝了入屋!」

  番邦美女訝道:「你既然看出是詐,為何還要衝了入來?」

  桓宇傲然一笑,道:「我桓宇在萬馬千軍之中,衝鋒陷陣,從無懼色。區區一座惡鬼嶺,何足道哉。我豈把此嶺鷹犬放在心上?」

  劉振剛剛怒哼一聲,那番邦美女已急急道:「桓先生就是因此而闖入來麼?」桓宇道:「那也不是,要知我心中儘管發覺有異,但假想判斷錯誤,以我誤了姑娘一命。是以特地闖了入來,瞧一瞧屋中各人反應,才能決定,果然不出我所料,這些無恥鷹犬們都不曾立刻撲過來,分明是予我以救人的機會。因此我才把姑娘臂上的繩子扯掉!」劉振怒喝道:「姓桓的你嘴巴放乾淨一點!」

  桓宇道:「像你們這種卑鄙無恥,唯利是圖的人,還有甚麼可客氣的……」他倏地踏前兩步,左手一起,暗凝內力猛劈出去,口中同時大喝道:

  「看掌!」

  掌劈一發,狂飆旋捲排蕩,聲勢威猛異常,劉振面色微變,但他在三番四次被辱之下,那能閃避示弱,當下也迅速劈出一掌。

  雙方掌力一觸,劉振但感對方掌力表面剛猛無儔,其實卻是陰柔,說得遲,那時快,已有數股陰柔內力,從縫隙中竄入,襲到胸前,他這一驚非同小可,疾忙吸氣凹胸,騰出一點空隙,同時迅速向一側縱退。總算應變得快,避過對方這一招陰柔殺手。

  桓宇朗聲一笑,長劍振處,幻出七八道光芒,宛如旋風般向刑堂分司李欽捲去。

  李欽面色凝重,猛揮手中鐵鐧硬封硬架。桓宇胸有成竹,長劍翻飛急攻,霎眼之間已一連攻了四五招之多。

  他深知自己陷身重圍之中,故此首先必須樹立聲威,以寒敵膽。再者能夠擊傷一個,敵人就減少一分力量,此所以他一出手攻擊李欽之後,就加急進迫!

  李欽的鐵鐧乃是重兵器,如果在曠闊之地施展,威力極強。但此刻處身屋內,又怕撞翻了長木桌,被桓宇發現桌下的伍放,更加不敢放手掄舞,這一來束手縛腳,自是減去了許多威力。

  桓宇眼角已瞥見劉振挺力撲來,一急之下,奮起神威,大喝一聲,長劍猛可劈在對方鐵鐧之上,發出「嗆」的一聲,震耳生痛。他這一劍勢猛力強,硬是把李欽的鐵鐧劈開。接著一劍當胸刺入。頓時血光崩現。李欽慘叫一聲拋鐧跌倒。桓宇掣回長劍,唰地向背後疾掃,這一招快如閃電,恰好掃中劉振長刀,登時火星四射。劉振竟然被他震開數步,不禁面色微變,大喝一聲,再度湧身撲上。

  那番邦美女不知從何處取出一對柳葉刀迎面截住桓宇。劉振在後面叫道:

  「姑娘小心,這廝腕力極強!」

  桓宇使個虛招,長劍洒彈出七八點劍光,向番邦美女攻去,卻陡然掣回長劍,快如掣電般縱上長木桌,猛撲另一端的莫震!

  屋中此時湧起一片刀光劍氣,殺氣震天。桓宇劍若游龍,人如猛虎。唰地撲到長桌另一端,居高臨下,劍光如虹,疾取那東堂分司莫震。

  莫震使的是三稜鋼銼,猛地掄起,向劍光砸去,腳下卻一滑步,閃開數尺,敢情這莫震懾於桓宇奇幻辛辣的劍術,膽氣已寒,根本不敢作力戰強敵的打算。

  桓宇猿臂長伸,連數飛劍,僅僅把莫震迫得退開老遠,急切之間無法傷他。

  此時身後金刃劈風聲捲到,桓宇一劍從脅下穿出,迅快一跳,「叮」地微響,劍尖已挑中敵人兵器。他借勢旋身向敵,長劍才吞又吐,疾砍這個從背後襲到的副總司劉振。

  這柄普通的長劍在他手中,卻宛似變幻莫測的龍吟一般,威勢之強駭人聽聞。劍光連洒,登時把劉振從長木桌上的這一端迫到那一端去。

  此時那番邦美女仍然壓刀不發,凝眸細看他的劍路家數,桓宇如若得知伍放就在木桌下躺著,就可以趁這到威勢震懾住敵人之際,把人搶救出來。

  可惜的是一點也不曉得,而伍放穴道受制,做聲不得,也無法通知桓宇。

  桓宇劍砍腳踢,數招之間,盪開四方八面攻到的刀光人影。接著又向劉振迅強攻去,他的外表看起來溫文爾雅,劍法也屬綿密細膩的路子。可是他衝突決蕩之際,卻顯得強悍異常,神勇驚人。

  劉振刀法精奇,內力深厚,卻也擋不住桓宇凶悍攻勢,迫得退縱地上,桓宇長嘯一聲,身劍合一,化作一道耀目精虹,掣電般向劉振捲去。

  番邦美女嬌叱一聲,揮刀撲上。刀光方自湧現,桓宇的劍光已盪開劉振長刀招數,劍尖疾吐,劉振左肩及左腿各自中了一劍。

  劉振踉踉蹌蹌退開,早有四五柄大刀填上堵住桓宇去路,接著那番邦美女的柳葉雙刀靈活無比,旋飛砍刺,刀刀都不離他要害,桓宇連揮兩劍,都找不到她的雙刀,無法仗絕強腕力佔取優勢,心中微微惕凜,也使出家傳劍法,拆招換式,與她戰在一起。

  這番邦美女的刀法時而詭奇刁滑,時而大開大合。倉卒間無法摸得出她的家數。

  桓宇跟她迅急拆了七八招之後,目光四閃,但見這屋中似乎又增多了不少勁裝大漢,那劉振雖是中了兩劍,但傷勢不重,已經包紮好,虎視眈眈地站在一邊,另一面便是那東堂分司莫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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