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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此意一決,雙腳頓處,身形破空飛起,宛如大鳥橫空一般。迅速落在荊登韶身邊,洪聲大喝道:「姓伍的再接洒家幾掌。」

  他凶猛地連劈數掌,迫得伍放的近身肉搏之法不能繼續施展,稍稍退開。

  這一來荊登韶立顯威力,只見他掌拍指掃,忽剛忽柔。身形手法、無一不肖似龍騰虎躍,氣象萬千。加上風門和尚的少林神掌連環勁劈,劈得伍放退了又退,汗珠順著腦瓜子直流下來。

  花玉眉正要出手之際,忽見伍放形勢大變。她無端端轉面望了桓宇一眼,目光中含愁帶怨,教人忍不住要泛起無限憐憫之情……

  桓宇心頭一軟,胸中湧起陣陣迴腸蕩氣之感,不由得捏緊雙拳,舉步迅疾奔去。

  他奔近戰圈,運起劈空掌力通向荊登韶後背心劈出一掌。接著便迅快掠過這三人,口中大喝道:「任兄即速回到姑娘身邊……」

  伍放得他一掌之助,找到空隙,托地躍出戰圈之外,果然不敢再戰,放步奔回花玉眉身側。

  桓宇掠過這三人,腳下不停,眨眼已撲到紅衣醜婢及雪浪禪師交手之處。

  荊登齡以為他要出手助那紅衣醜婢擊斃雪浪禪師,急得怒吼一聲,迅如擊電般撲去。

  桓宇可比他快得多,身形落地,立即發出招式。但掌勢竟是猛襲紅衣醜婢,力道十足,毫不留情。

  紅衣醜婢本來已經穩佔上風,如果桓宇不來,再打三招兩式就可以把這位少林僧人擊敗。此刻桓宇突然向她襲到,迫得她只好先求自保,無暇傷敵,急急撤回掌勢,封拆護身。

  桓宇也不與她真打,見她撤回掌勢,立即退開,朗朗道:「你家姑娘要你快點過去……」說話之時。荊登齡已經撲到他身側五尺之內,桓宇肩頭微沉,人已閃開數尺。

  荊登齡一看形勢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當然不會出手攻襲桓宇。剛想開口,桓宇已經抱拳:「老莊主對付花玉眉姑娘之時,如果肯稍稍委屈些許,區區感激不盡,就此別過……」他一轉身,直向自己坐騎奔去。

  他這一連串動作都出人意料之外。因此不但龍虎山莊之人都茫然大惑,連花玉眉這一邊也怔怔瞧看。桓宇一躍上馬,頭也不回,急急催馬馳去,蹄聲才起,不一會就去得遠遠的。

  花玉眉雙眉輕輕一蹙,移步走向馬車,很快就鑽入車廂之內。她以嬌脆迷人的聲音發出命令,紅衣醜婢及伍放急忙上車,伍放長鞭一揮,兩馬揚蹄起步。

  花玉眉掀起車簾,伸出半邊面龐,望住荊登齡道:「如果司徒峰回來,可告以滇北玉龍山有人來過,龍虎山莊絕藝已經領教,決不是我的對手。他如若不服氣,可以移駕玉龍山找我……」

  車行漸快,說到末句話時,這輛輕巧馬車已經馳出十丈以外。

  少林風門和尚憤憤哼了一聲,道:「這小妖精好會誇口,她如果不靠那張臉蛋和那一身衣裳迷惑人心的話,她的手下早就敗陣了。」

  荊登齡微微一凜,道:「大師此言雖不客氣,但卻是事實,此女妖豔,有傾城之色。動手相搏之際,無疑是憑仗豔色分散對方心神,這一著當真不易抵禦。」

  風門和尚道:「洒家卻不把這小妖精放在眼內,下次碰上,等洒家上去對付她……」

  所有曾因花玉眉的妖豔暴露而心搖神蕩之人,此時心中都泛起愧作之情。

  荊登齡道:「諸位遠道而來,剛好碰上這件事,以致兄弟未能盡禮招呼,實感歉疚,目下先請諸位同往廳中奉茶……」

  於是眾人一齊向莊內走去,在一座大廳之內,分賓主落坐。

  鐵衣柏秋首先道:「兄弟一向在江湖上浪跡,罕得與武林同道往還,因此龍虎山莊三位莊主雖是盛名滿天下,但兄弟這還是初次見面。今日兄弟乃奉敝派掌門之命,專程拜晤三位莊主,請教最近江湖上關於峰大俠的傳說……」

  峨眉派郁健這時接口道:「敝派掌門人也是關心此事,所以派遣兄弟踵莊拜晤三位莊主……」

  荊登齡起座欠身道:「承蒙關注,荊某敢請柏兄和郁兄日後向貴派掌門人轉達謝忱……」

  他的話聲微微一頓。轉目望向風門和尚,似是探詢他們的來意。但還未開口,一個清俊的少年匆匆入廳。這少年正是荊修文。荊登齡目光投到這少年面上,道:「有什麼事?」

  荊修文躬身道:「稟告大伯父,那個桓宇又回來了。」

  廳中眾人都流露出詫愕之色,荊登齡想了一下,道:「他在那裡?」

  荊修文道:「現下就在外面。」

  荊登齡道:「請他進來吧……」人也離座而起,步向廳門。才走了七八步,廳門已出現一個青衫俊美少年。

  荊登齡抱拳道:「桓兄去而復轉,敢是有所見教?請進來奉茶稍坐如何?」

  桓宇還了一禮,舉步入廳,神態甚是從容。風門和尚因他解救了雪浪禪師危局,同時又引走了那花玉眉,所以對他甚表好感,不但親熱和他打招呼,而且把他讓到身旁的座位上。

  荊登齡又勸問他的來意,桓宇看了座中諸人一眼,道:「區區與花玉眉姑娘她們並非一路,此次專程來謁見司徒峰大俠,實是有求而來……」他說到這時,便不說了。

  荊登齡道:「不瞞你說,我們正好談論及家叔之事,座中這幾位朋友都是因江湖上有關家叔的傳說而來……」他轉目望了眾人一眼,又道:「桓兄之事等會再說,他決不會是對方之人,所以諸位說話不須避著他。」

  風門和尚道:「荊施主說得對,洒家也有同感,至於洒家此行,也是聽聞傳說司徒峰老檀樾不久以前病殁軍中,他在病中曾被敵人派遣高手屢次侵襲。又有流言傳說老檀樾曾派一人,攜帶他親手所著的一本拳經與及親筆書信一封送到貴莊,可是此人中途忽然失蹤等等……」

  他長嘆一聲,接著道:「洒家二十餘年以前,隨侍先師左右曾經見過司徒老檀樾,先師那一次曾堅請老檀樾顯露名震武林的龍魂虎魄兩種神功,老檀樾施展之下,果然功力絕世,天下無雙。是以洒家此生最是佩服他。這一次洒家堅持下山探明此事,便是種因於此。洒家的掌門師兄幾次相阻,說是洒家不必跋涉山川,可以另外派人,但洒家卻不放心,總要親自走上一趟……」

  眾人心中都明白少林方丈所以相阻這位大和尚實係因他脾氣過於火暴浮躁,閱歷有限之故。因此都暗暗笑他自家還不曉得。

  荊登齡欠身道:「承蒙大師竭誠賜告,萬分感激,想來柏兄及郁兄聽到有關家叔的傳說,亦與風門大師所說的一樣了?」

  鐵衣柏秋和郁健都應一聲是字,荊登齡微嗟一聲道:「不瞞諸位說,敝莊所得到消息,較諸位所知的多了一些,那就是關於風傳鐵血大帝那惡魔亦已派出手下全力搜尋那位替家叔攜帶書信之人的內幕消息……」

  他的目光掃過四座,只見武當派的鐵衣柏秋,峨嵋派的郁健及少林雪浪禪師等三人都流露出緊張注意之容,只有桓宇及風門和尚沒有特別注意他的話,似乎不曉得他的話所含蘊的嚴重性。

  他接著道:「整個事態的重心就在那封書信之上,根據荊某全力搜集到的消息,隱約可以推測出這封信關係到整個武林,好像憑這封信可以邀請出五大門派的掌門來對付那一批屢次侵襲他的高手。」

  他的急聲一頓,嚴肅地環視眾人一眼,接著道:「荊某因此猜想出鐵血大帝那惡魔所以焦急之故。再作進一步的推測,這封函件中可能寫出那個對頭所以必須武林各派領袖共同合力誅除的原因。以家叔的身份聲望,天下武林同道自然會深信他的話,所以那對頭惡魔才會如此著急。這雖是推測之詞。但並不是全無根據,只不知諸位還有什麼高見沒有?」

  桓宇靜靜地坐在一邊,此刻他可就聽出一點眉目,眼看這些武林正派高手們論談之際,都流露出一種嚴肅的神情,氣氛甚是沉重。加以昨天夜裏聽花玉眉透露過,那個混世魔王鐵血大帝不但為非作歹,隱隱已是天下邪派黑道的領袖,甚且可能是外寇侵華的中堅人物,登時也感到此事甚是嚴重,不同於尋常武林仇殺爭雄的事件。因此他更是用心去聽,但表面上卻不露出形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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