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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三


  「你一定是從大別山古墓來的,你是誰我不知道,但你不是誰我卻知道!」

  「哦?你知道我不是誰?那你說說看,我不是誰?」

  「你一定不是血屍席荒,你大概是他的門下高手,對不對?」

  血屍席荒的確激起了好奇心:「為什麼我不能是血屍席荒?你敢是見過他?」

  「別胡說,誰見過他?」

  彭香君真心地駁斥。「我不明白。」

  血屍席荒問:「你如果沒有見過他,怎知我不是他?」

  彭香君搖搖頭,意思顯然是很憐憫這個男人的愚笨:「唉,你可聽過有人見了血屍席荒還能活著的沒有?」

  「但血屍席荒從來沒有在江湖上出現過呀?你這是什麼理由?」

  「那不管,反正江湖上都是這麼說的。總之,你不是血屍席荒就行了!」

  「好吧,那麼我是誰呢?」

  「你?我怎麼知道?血屍席荒手下有什麼人,我可從沒聽說過。」

  血屍席荒在她面前來回踱了幾趟,才又停步在她面前:「好吧,就算我不是血屍席荒,但你可曾考慮過你自己現下的處境?」

  彭香君追想一下,大驚失色:「我……我記得你暗算了我哥哥!他死了沒有?」

  血屍席荒搖手,這動作及時阻止了彭香君的尖叫(女人恐懼時最常見的反應):「他還活著……」

  彭香君連透幾口大氣:「謝天謝地,啊,當然也謝謝你手下留情。」

  「別謝我,你哥哥活不長久,除非他得到我的靈符和解藥。」

  「嚇!什麼靈符解藥?」

  血屍席荒拿出一道黃紙符錄,再加上一粒丹藥:「瞧,這就是了。你哥哥現在雖然幸有朱虛谷點了穴,或者加上一點藥物,暫時不死,但我告訴你,你哥哥一定活不了。」

  彭香君的眼淚說來就來,一下子沾滿了香腮:「你……你,我求求你。老天爺,我哥哥跟你有什麼仇恨?他礙著你什麼事?我求求你,饒了他行不行?」

  「誰叫你們幫著朱伯駒?」

  「唉,老天爺,請你作証,我們兄妹也是被朱莊主硬抓起來的。我們兄妹本想回家,但是路上併到朱莊主,硬給留下。我們到現在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血屍席荒矍然一震,凝眸尋思。好個朱伯駒,顯然是利用本派愛吸人血的弱點,特別是資質佳又有內功的年輕男女的鮮血,布置了一些陷阱。哼,一點兒不錯,我此來對付朱虛谷,理由當然是翦除朱伯駒得力門下,但何嘗不是被朱虛谷的鮮血所誘惑?彭氏兄妹等人,無疑也是朱伯駒的餌。朱伯駒這傢伙陰險卑鄙,什麼事他做不出來?天色漸漸更為明亮,但血屍席荒似乎真的不受影響。他伸手抓住彭香君臂膀,聲音柔和慈祥:「這符和藥拿去,先救活你哥哥再說。」

  彭香君的眼淚沾染在血屍席荒黑色衣袖上,那是因為她把面龐挨貼於血屍席荒臂膀之故。她用這動作表示感激,那是誰也會了解的。

  「你可知道。」

  彭香君抬起頭望著血屍席荒:「所有的傳說都說你們血屍這一系的人,個個窮兇惡極,任何人碰上你們,都非得被吸乾了血而死不可!」

  她說到這裡,禁不住打個寒噤,但迅即再綻出笑容:「江湖上的傳說,很多都不可以相信,至少我親眼見到你認識你,而你卻並不冷酷殘忍。相反的,你比許多人還有人情味些。」

  「不對,我向來很殘忍無情,直到現在還是一樣。」

  血屍席荒不喜歡自己心頭軟軟的那種感覺,所以馬上聲明:「只不過你和你哥哥,都是朱伯駒布下的餌,我為了要朱伯駒大感意外,所以故意不吞下他的餌,並不是對妳特別有人情味。」

  彭香君微笑一下,沒有駁他。男人總是這樣,他喜歡使女人莫測高深,所以何必跟他爭論下去呢?「那麼我現在送符藥給我哥哥,好不好?」

  「行,但送完了之後,你必須回到這兒來,這是命令,也可以說是條件。」

  把一句話解釋為命令,味道跟解釋為條件大不相同,簡直有天壤之別。彭香君頷首:「既然是條件,那我只好接受。」

  她一直凝視對方:「喂,你好像很有學問,又很有氣度。但你卻是血屍門下那種可怕的人,我真弄不懂……」

  「去,別囉嗦。」

  血屍席荒幾十年來,第一次有著啼笑皆非之感。嘿,這無知少女她以為自己是誰?居然問三講四地扯個沒完。等到她知道我是誰,她不駭死才怪?但其實血屍席荒本人可真有點懷疑自己的結論。他肯定知道自己的聲名可以駭死無數武林高手,可是,看這情形,這彭香君會不會害怕,卻是未知之數。

  房子裡的朱虛谷可真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因為他竟然聽見彭香君的聲音在叫著「朱大哥」。但彭香君明明已被血屍席荒擄走,她有什麼本事可以從血屍手中逃脫?「你可是彭姑娘?」

  朱虛谷隔著鐵門詢問。「我是呀,快開門,我送藥給我哥哥。」

  朱虛谷更覺得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送藥?什麼藥?誰給你的?」

  「是那個黑衣人,除了藥之外,還有一道符,要趕緊燒灰和水給他吞服。哥哥現在怎樣了?快開門呀?」

  「對不起,這道門屋裡開不了,彭兄情況還穩定,你先別急!」

  朱虛谷一下子已想到此是血屍席荒賺門之計,而事實上他的確開不了此門,所以回答得很快。當然,他也不可以透露彭一行已經獲救的真情。「我不進來也可以。」

  彭香君已經急得想尖聲大叫了:「隨便哪兒有個洞,我把藥符塞進來就行……」

  「我真是萬分抱歉,彭姑娘,這屋子門窗一閉,連耗子也鑽不進來。但你別急,彭兄的傷勢我會想法子穩住。啊,你等等,讓我定心想一想……」

  彭香君馬上噤若寒蟬!這是連小孩子也懂得的道理,要是她還繼續說話叫嚷,你叫人家怎麼能定下心來想事情呢?

  「在西邊窗子右側,有個比拳頭大一點兒的孔洞,用磚頭塞住,但外面牆壁的顏色不同,所以你很容易找到。我會搗穿這個洞,這樣你就可以把藥和符塞入來了。」

  轉眼工夫,他們已經利用這個牆洞通話,朱虛谷還可以看見彭香君美麗的面貌和身材。「彭姑娘,你何以能自由行動,而且還拿到了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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