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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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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一看陳瑞神色,便不問也知李百靈對了。李百靈又道:「這九天十地真太歲催命基位之法,在堪輿道中,以當今之世而論,實是已達一流高手地位;我識得太多,才說得他好像一錢不值而已,此法乃是從大玄空卦境界的長生基位法變生出來,一是使人長壽添福,官祿並美;另一則是奪取壽元送人歸冥,兩法雖是同源同理,但效果善惡卻天差地別。」 小關問道:「那麼我們現在怎麼辦?」 李百靈道:「叫人剪下陳瑞的指甲頭髮,最好還有蘇天祥其他門徒的,我也使用一種類似的法門。這些會看風水地理的人,將來給人家尋龍點穴時,只要心一歪,馬上遭報。我用的是些子法,只要氣機一觸動,如響斯應立即見功,至於蘇天祥,另作處置。」 小關笑嘻嘻道:「李仙子,長生基位這法門真的管不管用呀?」 「當然管用,甚至可出帝王將相。」 「那麼給我弄一個行不行?我不要做皇帝,只要有錢有閒又長命放心滿意足了。」 「可惜很多人不像你這樣想,有錢的人要權,有了權又要更上一層樓,所以歷代以來,當了皇帝的人,一定盡力誅殺堪輿之學的大宗匠,為什麼?因為怕他弄出別的皇帝,搶去了江山。風水之道,於是越來越隱秘衰微。假如很多人活著時,都能借長生基位之力,得到富榮顯貴,國家豈不是富強繁榮得多?國家富強,做皇帝也有意思得多,對不對?」 小關搔首道:「這個問題好像牽扯太廣了,一時也想不清楚。但長生基位究竟是怎麼回事?不要屍骸葬在裡面也行?」 「長生基位是為了活人而用的,只須一點兒頭髮、手甲和腳甲就夠了。有些門派要加上貼身內衣褲,有些要加上自己的鮮血,還要寫上生辰八字等等,卻都是多餘的。最正宗之法,頭髮指甲就夠了。將之埋在龍穴中,或發財、或發貴、或發丁。其餘如壽命健康,夫婦之緣都隨之而來,有些人命中孤寡,無夫或無妻,有些沒有兒女,有些父母夫妻緣薄,都可以立刻改變,如果用上真的些子法,今天落土埋穴,明天就可以見功。」 (註:長生基位這門學問,千真萬確。而且是中國獨得之秘,只此一家,別無分號。至於命理占卜,則世界各國均有,中國雖然於此道博大精深,卻非獨有。) 人人都聽得張大了嘴巴。他們之中也許有人不信,不過既然眼見這些神秘法門,可以弄得人發生家破人亡,或者頭痛得快要死掉的事情,便如易常貴剛才的情形就是鐵証。因此,本是不相信的,現在也信了。陳瑞的頭髮被剪下一綹,手腳指甲也都剪了。小關一拍胸脯,道:「我去,瞧瞧蘇天祥手下還有些什麼能人,全部當場修理一頓,再比照陳瑞辦理。」 余駿以及後來才入席的賀山豹(電刀五衛中的老五),擁護得幾乎歡呼出聲。目前在他們心目中,只有行動,而且是血淋淋的行動、才可以稍解仇深大恨之壓力。陳瑞兩眼瞅住自己那些頭髮指甲,忽然醒悟假如這些人去找師父晦氣,而結果則是又死又傷,顯然李仙子絕對不會坐視,定會出手。她的對象,當然包括自己這條老命在內。而且她根本不必使用武功,亦不必防他逃走,有了這些頭髮指甲在她手中,哪怕陳瑞他逃到天涯海角,照樣灰飛煙滅。 「等一等,」陳瑞忙道:「家師本人雖然不諳武功,門下嫡傳弟子連我一共五人,也不通武技之道,但這並不是說就沒有精通武功的朋友。」 李百靈道:「這一層等一會兒再說,你先告訴我,這次唆使你師父對付梅莊的,究竟是什麼人?」 陳瑞既然已洩露過機密,對其餘的機密當然也就沒有什麼顧忌保留了。他道:「是本縣的姜安世公子,他花了多少錢不知道,但一定多得驚人,要不然家師決不肯在這個風水暗弄手腳。家師也設法從閒談中探查過,姜公子本身是江北霍山楊家的傳人,但另有兩重背景支持,一是鐵翼幫,一是清風堡……」 徐一白、余駿、賀山豹等人都動容變色。他們萬萬想不到幕後敵人竟是這麼厲害來頭。而且連姜安世的師門江北霍山楊家也算上的話。單單是這號稱為大江南北五大名劍之一的楊家,就已經頭痛不堪。何況正主兒多半是鐵翼幫和清風堡。這是由於斷金堂跟他們有極深過節之故。 陳瑞又道:「姜公子的背景是一回事,另外家師方面,他有一個老友西門朋,據說很有勢力,本身武功也好到不得了,家師已經通知他,他最遲天亮之前就可以趕到。」 李百靈道:「西門朋是什麼來歷,這兒可有人知道?」 徐一白道:「打這裡開始,向東伸展至杭州海寧,都是一陽會的地盤。一陽會不是幫會,好像是道教的一支,是與不是老朽不甚清楚。此會創設至今已有數百年歷史,可謂源遠流長。在武林中,曾經顯赫過好幾次。據說該會的秘傳劍法,絕對不在天下五大劍派或者大江南北五大名劍之下。西門朋便是該會三大護法之一。」 「哦,那麼西門朋也擅長劍法了?」 李百靈問:「我好像聽說那一陽會跟百年前的天外飛星楊岩有些關係,只不知實情如何?」 徐一白歉然道:「老朽年紀雖是一大把,可是孤陋寡聞,從未聽過一陽會與百年前一代奇劍天外飛星楊岩有什麼關係,但這西門朋外號鬼哭,劍法以奇詭著稱,邪異處相信跟昔年拜月教高手邪劍蓋仙可以一比高下。」 小關指指自己的鼻子,問道:「我可不可以去?」 他意思是問李百靈,自己的武功鬥得過鬥不過鬼哭西門朋,在這一方面,他絕對相信李百靈的判斷。李百靈點頭:「去得之至,你順便設法弄清楚何以天鑄劍會落在姜安世手中。」 她居然忽然地變成主帥,調兵遣將,派出余駿和賀山豹率領四名手下同行。她還特地吩咐余駿道:「一陽會你們可以不惹就別惹,但那蘇天祥,既然能用金山銀海購命,顯然不是一個鄉間風水先生那麼簡單,你們設法刨出他根底,並且記住要保護他性命。」 那蘇天祥既然與易莊主乃是性命相連,保護他的安全自是天經地義。 夜色漆黑一片,屋舍洩露出來的燈光,根本起不了作用,不過,在屋子裡,卻明亮得足以把蘇天祥面上每條皺紋照得清清楚楚。在蘇天祥背後有四個漢子,樣子打扮都跟陳瑞差不多,顯然就是五大弟子之四了。對面拈著酒杯,側耳傾聽著什麼聲音的是個五十左右披八卦道袍的瘦小個子,此人正是一陽會三大護法之一的鬼哭西門朋。他背後插的是一把真劍,不是桃木的。西門朋面尖腮窄,有點兒像老鼠,但氣派卻很大,端坐如山。他皺眉不悅地道:「老蘇,你那弟子陳瑞怎麼搞的。到現在還聽不見他回來的聲息?」 蘇天祥也是五十來歲的老頭,灰色的綢面長衫在燈光下閃閃生光,但面孔卻一派憂愁。他道:「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屋子前後擺下了五行大陣,一切聲音內外隔絕…」「唔,老蘇,不是我想埋怨囉嗦,事實上你的確太貪財了。你已經有了那麼多錢,為什麼還要搗鬼害人?你瞧,這回可不是弄出大紕漏來了?而且你後來一打聽出梅莊的底細,就應該趕快補救才對。」 蘇天祥煩惱搖頭嘆氣,道:「別說啦,我活得過今晚與否還不知道,以前的事後悔已經太遲,說之何益?」 這一點西門朋不得不同意,道:「可惜你被人家反修理不關人力,我想替你拼命也不行,假如對方派人來,我定要教他們來得去不得,一個也休想漏網。」 窗外「嗤」一聲冷笑傳進來,那是小關。此人本性肆無忌憚,並非武功好了之後才這樣。 他道:「西門朋,老蘇吹牛本領跟你差不多。他說什麼五行大陣可以隔絕內外聲音,我進來了又出去,仍然聽得見你們的話聲。」 西門朋沉聲道:「閣下是何方高朋貴友?怎會得知老朽賤名?」 小關推開門,大步入屋。他目光到處,只見在屋子右後角有座小型神壇,插著一些幡旗、紙符,爐香裊裊,燭光搖搖。「哈,果然已設了壇。」 小關說:「但我天吊關告訴你,老蘇,你這九天十地真太歲催命基位之法,已經不靈啦。」 蘇天祥頓時面色如土。人家既然一口叫得出這無上大法名稱,自是大有可能破得此法。 西門朋冷冷道:「朋友,老朽一生只識得使劍,這句招呼打過之後、你人頭隨時墜地,聽見沒有?」 小關嘴角一撇,道:「我是天吊關,你不妨試試看過得過不得我一關。」 他可也沒有忘記李百靈囑附,故意舉起左手天鑄劍,又道:「我也是一輩子使劍,歡迎你隨時出手。」 西門朋看見他手中天鑄劍,不禁一怔,道:「你練的是什麼劍法?」 「笑話,我告訴了你,豈不是跟自己過不去?你若想知道,我有條件;」「什麼條件?請說。」 「你先回答我,此劍跟你們一陽會有何干係?我若是滿意你的答案,我才作答。」 「沒有關係。」 但他的眼神仍然極銳利地向那劍再注視一下,顯然那殘舊的劍鞘或劍把上,曾有某一極微細的記號。否則以此劍外觀之平常殘舊,誰也不會多看一眼。「那麼我也不回答你。」 小關說:「而且我擔保你沒有法子驗明此劍是不是你心目中的那一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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