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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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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聽得似懂非懂。李百靈沉吟一下,道:「我且用奇門遁甲破他的三元大敗卦。小關,你出莊門,沿著牆向右邊走二十一步,挖一個兩尺深一尺長方圓的洞,用紅布包住鹽,放在穴底,然後將那碗水放在鹽上,再放針,記著那針不可沉落碗底。然後,用木板舖上,才填蓋泥土,你記住了沒有?」 小關道:「這種瑣碎小事,隨便叫一個丫環都辦得妥妥當當,哪有什麼記不住的?」 李百靈不答理他的嘮叨,又道:「你辦妥此事之後,就一直沿大路行去,絕對不可以回顧。兩里路之內,若是看見有人扛著一間屋子急急忙忙地走,或者看見一隻黑狗,叫的卻是鴨子聲音,兩者見一都行,速速回報。」 小關傻了眼,道:「有人能扛起一間房子?還能在大路上亂跑?黑狗又怎會發出鴨子叫聲?」 李百靈道:「去,去,回來再說。」 小關抗議道:「但若是兩者都見不到,我走完兩里之路後又如何?不停往前走?抑是站在那兒等到看見為止?」 他問得不是沒理。就連老江湖如徐一白也禁不住點頭,別人如易常貴余駿等,更是早就露出同情小關的神色了。李百靈道:「都不對,不用再走,也不必再等,回來好了。」 小關倒不算太囉嗦,拍拍屁股又帶領那莊丁出去了。李百靈很沉得住氣,靠向椅背穩如泰山,悶聲不響好像已經睡著。 過了兩盞熱茶時分,門外有了動靜。轉眼間小關走進大廳。他動作像是平日行路,可是每一步丈半有餘,其實比奔馬急馳還快得多。李百靈本如石頭,忽然會動會說。她舉手阻止小關開口,還作個要他坐下來手勢,等他坐定,才道:「別急,你且慢慢道來。」 余駿一生苦修快刀,性情顯然急些,心中實在也是好奇之極,搶先問道:「怎麼樣?難道真的看見那些古怪東西?」 小關連連點頭,應道:「看見,真的看見。」 人人聽了都眼睛睜大嘴巴張開,還是余駿沉不住氣先問:「整間房子是怎樣個扛法?那人長得有多高大?」 小關道:「那人個子跟我差不多,唉,你聽我說,那傢伙扛著的房子是紙紮的。」 所有人都發出原來如此的透大氣聲。「那麼黑狗呢?也是紙紮的?」 余駿追問:「就算是只假狗,嘴巴也不可能發出鴨子叫聲呀!」 「不對,是頭活生生跑得挺快的大黑狗,騙你不是人。」 小關賭咒說:「它的確發出鴨子呱呱的吵耳聲,我親耳聽到的。」 眾人面面相覷,盡是難以置信的表情。小關又道:「你們道是怎麼回事?原來那只大黑狗咬著一隻鴨子飛跑,那只鴨子呱呱亂叫……」 眾人聽了更是做聲不得。這兩宗事情硬說是附會穿鑿,自無不可。然而在時間和空間都有限制之下,要碰上這種可以附會穿鑿的情況,實在又是難之又難的事。 天色漸見暗黑。大廳內很快就點燃許多盞明燈,還輔以許多支巨燭,才夠光亮,另一角已有下人們張設筵席,看來竟是隆重款待客人之意。余駿其後得到徐一白告知,那小關於他有救命之恩,而且人家的驚世絕學,簡直高明得匪夷所思難以形容。因此他執禮特別恭謹。對於李百靈,這個連小關也對她唯命是從的神秘女郎。余駿自是更為尊敬侍奉。徐一白代表主人恭請李關二人入席。小關肚子已咕嚕直叫,聞言大喜。但他目光一轉,見李百靈巍然不動,馬上十分頭痛懊惱,因為她這副樣子,肯定是另有花樣另有意見。她花樣百出,這頓酒飯不知幾時才到得肚子裡。果然李百靈道:「現在還不忙飲酒食飯。徐老,你派一個人在莊門外瞧著,兩刻之內,必定有人拿著燈籠或火把來到廣場涼亭,叫他數清楚來幾個人,有幾盞燈火,速速回報。」 徐一白一迭聲答應、隨即派人,派一個不放心,竟派了兩個。 這個老江湖看不見李百靈表情,無從猜測她心意,不敢冒犯。便向小關道:「關兄身負絕世神功秘藝,遊戲人間,老朽真是大大失敬,只不知關兄這回是有事在身趕著去辦?抑或是隨意游逛無心路過此地?」 小關比狐狸還精,向李百靈呶呶嘴,道:「我不知道,你問李仙子!」 徐一白討個沒趣,卻不以為意。他向余駿使個眼色,一齊發動閒談攻勢,他們自是希望在無關重要的閒談中,找出一些有用資料以便了解李關二人。誰知到後來結果完全相反,關於李關的一切他們仍然茫無頭緒,而斷金堂的許多事情卻不知不覺透露出來;例如堂主分光奪命易滔志切報復兄傷侄死,還有侄婦被姦殺之仇,正發動全力調查,所以反而不暇親自回來梅莊鎮守。余駿終究不比徐一白那麼深沉老練,一提及本莊慘事,氣憤填膺之下,講話就不大小心了。他說:「可惜本堂至今查不出那些萬惡兇手來歷下落。不然在下拼著人頭落地,也要親手斬砍那廝十七八刀。」 他兇厲之氣使李百靈微微一震,問道:「堂主受害的媳婦是你什麼人?」 她問得果然大有道理。余駿應道:「是在下的乾妹子!」 原來如此、無怪他兇狠惡厲之氣直衝牛斗。李百靈道:「既是如此,那我就給你一點兒線索。」 小關也對余駿同情起來,見他想開口,立刻用手勢阻止,低聲道:「李仙子要靜心推算,你不可打擾!」 徐一白也極之嚴肅點頭示意,余駿立刻噤若寒蟬,咬牙閉嘴,看來就算用鐵筆也一定撬不開的。李百靈徐徐道:「惡賊人數不是四個便是九個,是從東南方來的,現在卻在西北方。不會超過一百里,職業是販賣牲畜或者是車船行業東主,好,線索就這麼多。」 徐一白親自出去派人火急發動廣泛調查。老實說有了這麼多資料,如果還查不出來的話,斷金堂的人通通自殺算了。 徐一白剛回到座位,已有手下人來報告,廣場上有三個鄉下人,提著明晃晃的燈籠,在涼亭內照來照去,好像找尋失物。李百靈冷笑一聲,道:「好傢伙,這是貪狼、破軍、七殺的三方刑害陷局挨星大法。當日他建造涼亭時,既然預布這一局,顯然還另外留有殺著。」 小關問道:「你說的是不是那風水師父蘇天祥?他預布的什麼局什麼法有何作用?」 李百靈道:「這殺破狼三方刑害陷局挨星大法,是利用本莊格局,引來天星力量,使三宅主人受到痛苦,動輒有喪命之虞。」 小關問:「幾時應驗?那蘇天祥為何要這樣做?」 李百靈道:「快了,你們馬上就可以知道。蘇天祥其實是被我修理,現在已十分痛苦,所以設法解救自己而又展開反擊。我施展奇門遁甲所要求的兩件事既然應驗,即是祭法有效的證明,故此蘇天祥非有行動不可……」 話聲未歇,莊主易常貴忽然呻吟連聲,眾人驚看時,只見他面色又青又白,額上冷汗宛如黃豆。徐一白驚道:「大哥,你怎麼啦?」 易常貴呻吟道:「我頭好痛……好像要炸裂為三片……唉!好痛……」 徐一白更驚,道:「要裂為三片?你真的感覺到是三片?不是兩瓣也不是很多片?」 易常貴神智仍然清醒,道:「三片,我知道,決計錯不了。」 徐一白離座跪在李百靈前面。余駿也連忙屈膝跪地。徐一白道:「李仙子,請您無論如何救易莊主一命……」 余駿亦跟著連聲乞求救助。只見易常貴已仰靠椅上,呻吟聲更慘更響。 小關忽然站起身,舉步向廳外行去。李百靈道:「小關,你幹嗎?」 小關不瞅不睬,眨眼快要出廳。李百靈一句話就使他停步。她說:「蘇天祥已經來啦!」 她接著起身搬動几椅,一共移動了七張椅子,擺成一組四張一組三張等兩組,每張椅子相距十步,既不凌亂亦不礙眼。不過這兩組椅子合起來,從高處鳥瞰,便可瞧出是北斗七星圖式。易常貴所坐的地方在七星圖式以外,也沒有換椅子,但當李百靈第七張靠背椅放下,轉身行開時,他已停止呻吟,放開抱頭的手。她裊娜走到酒席那邊,坐向上首,向小關及其他的人招手道:「來吧,咱們該入席啦……」 余駿過去攙扶易常貴,哪知易常責已經可以行動自如。 余駿訝問:「您沒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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