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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一


  賴勝川即將資料放在信鴿上,送返老巢。又命手下回到隱秘的崗位,兩人開始研究下一步行動。

  盤榮道:「山主雖命咱們盤問之後,順便四下巡邏,瞧瞧各處的樁卡,但這一群敵人,目標顯著,相信現下已得知下落啦!」

  賴勝川道:「這些人身份全都不同,可見得必是天下間精選出來的高手,這就與一般的敵人,大大不同,以我猜想,咱們一定有些崗哨被毀無疑。」

  盤榮道:「好,咱們分頭查看一下。」

  賴勝川道:「查明之後,若有發現,也不必追蹤,但須返回洞府門外會合就行啦:」

  盤榮道:「這是什麼意思?」

  賴勝川道:「很顯明的,這些人個個本領高強,根本不難找到咱們的洞府所在。若不是山主已下令所有的人,如見敵人有可乘之機,便可施展各種毒手的話,這些敵人,也許早就找到咱們洞府了。」

  盤榮沉吟一下,道:「咱們怎麼辦呢?我意思是說,假如現在碰見敵人的話。」

  賴勝川道:「今日的情勢,不比等閒,如若碰見敵人,萬萬不可現身叫陣,務須依山主指示,儘量利用地形或其他有利條件,加以暗算,除得一個是一個。」

  盤榮道:「你好像已曉得很多了,只不知可猜得出這些敵人的來歷麼?」

  賴勝川道:「一定是各門派挑選出來的高手,想殲滅咱們這一派。」

  盤榮一笑道:「武林各門派中,似乎找不到幾個足以來此搗亂的高手,咱們伯他們何來?」

  賴勝川道:「那你就錯了,人家這些門派,都有過百年的歷史,有些更悠久,因此誰不知道究竟還有多少能人異士,隱跡在人世間。如今這些敵人,各種身份皆有,這才是最可怕的,咱們見到他們之時,必定一個都認不得,也許帶頭的就是少林谷滄海,不過年紀好像不對。」

  兩人談到這裡,話頭打住,分別行動。

  他們在一個時辰之後,都無恙地回到洞府外會合。

  賴勝川問道:「老盤,你沒見到敵人蹤影吧?」

  盤榮道:「沒有,但有四處崗哨,已被毀去。」

  賴勝川道:「我也發現兩個崗哨被毀,現在本派剩下的,只是那幾處隱秘伏樁了,這就怪不得一直都沒有消息送來了。」

  盤榮道:「這洞府外面的三處暗哨,你查過沒有?」

  「查過了,還沒有問題發生,我已命他們全部撤返,由咱們兩人負瞭望之責。對了,适才得到消息,除了崗哨之外,三隊巡邏中,只有一隊安然返回洞府。」

  盤榮皺皺眉頭,道:「這些傢伙們手辣得緊。」

  賴勝川道:「可見得他們已立下殲滅本派之決心,若然他們得到手,本派休想有一個人的活命。」

  盤榮道:「老子倒不怕這個,但他們躲在哪兒?何以連咱們也找不到一點蹤影?」

  賴勝川道:「我倒是有點眉目,估量他們必在距此十餘裡遠的山谷內,但我不去查看,逕自回到此處待敵。」

  盤榮道:「你有把握知道他們一定會來麼?」

  賴勝川道:「你放心,人家可不是省油燈。」

  盤榮道:「我到那邊,咱們合力操縱機關,總得弄死他們幾個,方消心中這口惡氣,消息你報回去沒有?」

  賴勝川道:「你去吧,我這就用暗號往洞府裡報告。」

  這兩名黑道高手,馬上分開,各自隱沒。

  大約過一個時辰,太陽已西斜,不久就要落到山后。

  山中除了澗水和松濤之聲,便只有猿啼,一派安溢寧靜的氣氛。誰也想不到在如此美妙的表面之下,隱藏著無限的殺機。

  忽見一些人影,在左方的斜坡下,向上疾行。

  這些人在沒有路徑的山坡間,行走如飛,其中有一個歪開數丈,突然揮手發出訊號,所有人便湧了過去。

  原來這個人發現了小徑,證明有人時常出沒此間,可見得這條小徑,一定可以通到某一處。

  這些人一共是十個,果然士農工商全有。這群人的領袖,自然就是天下無不震恐的唐天君了。

  他與手下三僕,再加上邪儒聞子韶、鬼工王大發、鐵算盤陳百萬、訟師畢如刀等六個,一共是十人。

  這些手下們,個個的裝扮舉止,恰如外號,是以黑手派的崗哨,一望而知他們的行業。

  殊不知他們真正從事的,只是魔教中殘害生靈的生涯。

  這一群人很快就來到洞府外那一片平坦之地,他們依照地上的遺跡查看,很快就集中目光,對著那一排十二株巨柏。

  不過從外形看,十二株巨柏貼壁而生,定無可疑。

  他們從出現以至來到洞府門前,只不過是眨眼工夫。

  賴勝川小心地打量這些人,希望看出來歷,才向婁大逆報告。但僅僅這麼一耽誤,人家已向那十二株巨柏走去。

  賴勝川對於這些人的眼力,不禁大感震駭,然後抬目一望,但見較高處的盤榮,已經發出暗號,要他一齊配合發動機關。

  他當下扯動埋藏地底通入洞府內的繩索警告,一方面板開一個機括,但見在最左邊的一個人,叼呀地叫了一聲,身子向前僕跌。唐天君等人方自驚顧,右邊又有一人慘叫了一聲。

  這兩個人一個俯僕,一個仰跌。俯僕的是三名俊僕之一的仲石,仰跌的是野農阮天慶。

  唐天君馬上停步,靠近仲石的是冥醫西門疆,他馬上彎身查看一下,但自家雙腳卻分寸不移。

  他道:「稟告主上,仲石兄是右邊後小腿被毒針紮了一下,由於他剛好左腳向前邁,而地面卻虛不實。他左腳一踏空,馬上把力道聚在右腳,便是穩住前行之勢。這時毒針從地面冒上來,刺中他正在用力的右小腿,力道一懈,人便向前俯跌了。」

  此人一下子就把經過詳情,三言兩語交代得一清二楚,確是不凡之極。

  唐天君哼了一聲道:「看看仲石性命如何了?」

  西門疆道:「他中的是出自南疆的最毒的閻羅刺,比四川唐家的暗器還厲害,是以連仲石兄也受不了,當場喪命。」

  唐天君又哼了一聲,才轉頭向另外一個望去。

  那個仰跌地上之人是野農阮天慶,但見他心窩當中,光芒閃閃,原來是一截鋼制三角風車葉。

  在這截風車葉前面,自然也是鋼制的尖刀,換言之,這枚插人阮天慶心口要害的物事,乃是通體精鋼帶風車葉的飛鏢。

  在暗器門中,講究的是重量與距離配合,方能發揮最大威力。例如這麼沉重的鋼鏢,如是腕力特強之人使用,可以一擲十數丈,傷者必死,威力有如強弩勁箭。不過,如是相距得近,就不易取准了。

  因此腕力再強之人,也不會使用這麼沉重的鋼鏢,可是野農阮天慶明明死在鋼鏢下,距離極近。

  在他旁邊的邪儒聞子韶報告道:「阮老三被鋼鏢刺透心窩,業已身亡。當時他是因為感到身後有異,可能是某種暗器,使他向前疾沖,以便騰出距離閃避。但這時鋼鏢突然射到,使他在束手無策的情形下,挨致命的一記。」

  唐天君道:「束手無策?哼!沒用罷了。」

  聞子韶道:「主上說的是。」

  唐天君道:「要知他分明是仗著護身氣功,打算硬拼一記,誰知道這枝鋼鏢份量既重,又是特殊的合金製成,鋒利遠逾精鋼,加上是用彈簧之力射出,人類血肉之軀,如何抵受得住?假如他要躲;仍然有機會。」

  眾人有些點頭,有些出聲附和。

  這時剩下的八個人,都站住不動。

  鐵算盤陳百萬道:「此地的機關埋伏,都是第一流的,由此可見得這十二株巨柏後面,必然是敵方巢穴的通路了。」

  唐天君冷冷道:「不錯,現下咱們損折了兩人,婁大逆即使提頭來見我,也須得把黑手派之人,從上到下,個個殺絕。」

  他這番話雖不高亢,可是聲浪卻如利箭般射向四方八面,強勁清晰。即使是深藏洞府之人,也能聽見。

  三僕之一的孟玉忿叫道:「對,今日定要把這些王八蛋們通通殺死,方消我心頭之恨。」

  訟師畢如刀道:「屬下願意上前探道。」

  唐天君道:「以我看來,由這兒到那些巨柏之間,至少還有三道機關。」

  畢如刀道:「屬下省得。」

  當下舉步行去,才走了四步,突然間感到腳下的地面一軟,似是踩動了消息。

  畢如刀毫不張惶,只停住身形,但全身感覺都用上了,真個是眼觀四面,耳聽八方。

  這時候在十余丈高的峭壁上方,嘩啦啦崩塌了一片,砂石紛飛,籠罩的周圍,少說也有十余丈寬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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