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翎 > 焚香論劍篇 | 上頁 下頁 |
一四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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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紅線道:「那要看情形才能決定,唐天君如果心中不耐煩,說不定四組同時進行,那就不必浪費太多時間了。」 谷滄海搖頭道:「不可能一齊進行吧?既然採取的是打擂臺般的淘汰方式,得勝之人,豈能一直打下去?就算武功高強不過,但連場惡戰下來、累也累死了,你說對也不對?」 孫紅線道:「開始時每一組總有二十餘人,便可以一齊舉行,勝敗都暫歇,由另外兩人上場,如此,每組先淘汰了一半,勝一半再淘汰一半,到後來的幾對、才採用四組輪流方式、以便有足夠時間休息、此法亦不是不可行的。」 谷滄海點點頭,道:「我們不管唐天君採用何法,到時再說。」他看看天色,又道:「你該先走了。我則回去與赫家兄弟碰頭。有一件事,我本來不必多說,你也知道的,便是我們在公開場合見面時,須得裝出很冷淡的態度,決計不可流露出半點感情。」 孫紅線吻他一下,道:「知道。」 谷滄海道:「你可別在心中疑神疑鬼的埋怨我才好。」 她輕輕捶他一下,道:「那怎麼會呢?真是胡說。」 谷滄海道:「我最擔心的一點,你再也猜不出來。」 孫紅線道:「既然你認為我猜不到,那我就不用費腦筋了,你告訴我吧。」 谷滄海凝視著她,腦中卻在玩味她這幾句話的某些內在意義,而不是尋思剛才所說認為她猜不到之事。 他大為感慨,忖道:「紅線她雖然是極為傑出的女子,可是一旦有了依賴,她就像懶得多動腦筋。」 孫紅線睜大雙眼,望住谷滄海,雙眸中透露出無限的柔情蜜意,大有蜜愛深沁入骨之概。 相反的,谷滄海現在腦中只想到許多現實上的問題,可沒有閒心去涉及這些情情愛愛的事情。 此是男女之間迥然不同之處,古今中外,大率如是,不足為怪,原來男女之間,對於情愛的反應態度,甚是有趣。絕大多數情形,是男女發生關係之後,女的突然間比從前更為纏綿熱愛,而不似未發生關係之前半推半就。但男子方面則反而略為冷淡了一些,一來正如食飽之人,總會生出了厭食之感。二來心理上認為對方既已獻身,等如乾坤定矣,已屬於自己所有,便不免有鬆弛下來之感。 谷滄海考慮了一下,才道:「你儘管表面上對我很冷淡疏遠,甚至懷有敵意,但唐天君仍然會察覺你與平常不同,因而是大起疑心。」 孫紅線道:「為什麼呢?」 谷滄海道:「說穿了很簡單,你眉梢眼角間,孕含著蕩漾的春意,這是男人們可以一望即知的,因此,他容或不知你的物件是誰,但你這種變化,必使他加以密切的注意無疑。」 孫紅線大為惕凜,道:「啊,我當真慮不及此,這真是莫大的破綻,說不定竟是致命之傷呢。」 她賂一凝思,才道:「你既然事先提醒我,我總有法子隱瞞起來,不露痕跡。然而,我突然想到……」很煩惱地歎一口氣,停口不言,似乎一件莫大的心事,驀地兜上心頭。 谷滄海鼓勵地微笑著,向她注視。 孫紅線歇了一會,便又道:「我總覺得我受過唐天君之思,不該暗中加害於他。可是為了你,以及為了天下之人,我卻不得不那樣做。」 谷滄海笑道:「正因你不是忘思負義自私寡情之人,你才有這種想法和歉疚,不過,你卻不得不捨棄了個人的感情,而行此仁義之事,你須得振奮起來,為了天下間千千萬萬無辜之人,滅此惡魔,才不辜負天生的才智,亦不枉在世上為人一場。」 假如他是個唯倩主義者,眼見孫紅線如此為難和內疚不安,很可能就允許她置身事外。 然而這種滿足一個人的良心,而置大眾的利益於不顧之事,決不是像谷滄海這種深明大義的俠士所肯為。 所以他寧可讓孫紅線痛苦,自己當然也得分擔她的痛苦。但卻毫不遲疑的鼓勵她,邁向正義之路。 他們賂為商議了一些暗號之類,孫紅線又告訴他一些內幕秘密,兩人這才分手,各自離去。 谷滄海回去見到赫氏四魔,向他們說道:「諸位兄長一定不知道小弟昨宵到何處去了,對也不對?」 赫大龍道:「你若然覺得不妨事,我們自是想聽一聽了。」 谷滄海道:「小弟昨夜享了一夜溫柔豔福,物件是誰,恐怕兄長們一定猜不到。」 赫家兄弟訝然向他注目,又加以思忖,過了一會兒,赫大龍道:「五弟身上隱隱有女人香氣,可見他這話不假。」 赫二虎笑道:「何況他領口內露出兩根女人頭髮,更可證明他不是穿上衣服與女人溫存。」 谷滄海大吃一驚,道:「小弟真沒想到還有破綻,多謝兄長們提醒。」 他連忙設法消滅這此證據,赫大龍高聲道:「一定是那四婢之一,對不對?她們儘管是婢子名份,事實上卻大異於凡俗之人。」 他言下之意,闡明谷滄海縱然是與四婢之一溫存纏綿,亦不會辱及他身分。 谷滄海搖搖頭,低聲說道:「不對,是她們的主兒。」 這話一出,赫家兄弟大吃一驚,面色皆變。 要知那孫紅線乃是唐天君的禁臠,此是赫家兄弟皆能瞭解之事。而那唐天君居然是大宗師的唯一傳人,這身分非同小可,邪門黑道之人聽了大宗師之名,無不震懼。 因此這一宗事,可說是動輒有喪身之禍,這教他們如何能不變色? 如唐天君不是大宗師門徒,哪怕武功再高,他們亦不致這般驚懼震恐。 谷滄海道:「她既然敢自薦枕席,一定不是第一次,我也不會是第一個,諸位兄長認為這話可猜得有理由麼?」 赫氏兄弟面色漸漸恢復,赫大龍道:「這話不無道理,不過你也未免太大膽了,何苦去持這等虎須?」 谷滄海道:「我何嘗不知道危險,但人非草木,加以她面孔一變、竟是那麼的魅惑迷人,小弟實在抵受不住她的魔力,糊裡糊塗,就過了一夜……」 他停歇一下,又道:「好在她已跟我講明,見面須得裝出如同無事一般,依然表現得那麼冷淡疏遠,以免被那個人看出來……」 說到此處,他皺起眉頭,想了一下,又道:「小弟不明白她為何競看上了我?莫非其中有什麼陰謀?」 赫大龍豎一下拇指,道:「老五,你真要得,我們還怕你已被迷住,所以有些話不敢亂講,既然你也有戒心,那是最好不過了,她必是查不清楚咱們的內幕,所以用肉身佈施。但這也許是原因之一。咱們騎驢子看唱本,走著瞧,早晚會發覺她真正圖謀何在。」 大家談了一會兒,又進過早點,看看時間已屆,便一同向指定的會場走去。好在他們已是種子人選,不須動手,所以顯得很悠閒。 那一片練武場,相當寬敞,四下都有兵器架子。場中已聚了許多人,皆是當今赫赫有名的黑道高手,來自天下各地,八荒四隅,悉無遺漏。 大略看去,這些人已分四大部分,在每一角分插一支顏色不同的旗幟,東方是青色,南方是紅色,西方是白色,北方是黑色。 場子當中,搭著一座小型木台,高約丈許,臺上有十幾張太師椅,已有幾個人端坐其上。 最當中的一個,正是唐天君,在他左側是孫紅線。右邊則是白髮蕭然的毒手如來崔山公。 此外,化血金刀夏昆、屠師婁大逆、花蕊夫人等三人,亦在太師椅中坐著。 赫家兄弟走入場中,孫紅線已看見,向後面的婢子冷春說了一句話,冷春她便一躍而下,迎過來躬身道:「敝上請諸位上臺觀看。」 赫大龍道謝一聲,率眾上臺,眾人都禮見過、便在太師椅上坐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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