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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九


  房門已鎖起來,谷滄海雖然躺著不動,但他的腦子卻不停的轉動,無數計策一一掠過心頭。

  最後,他突然坐了起身,房中明亮的燈火,把他的動作照得一清二楚。假如有人在外面窺探,定能一目了然。

  自然谷滄海已考慮過這個問題,但他深信外面一定無人窺看。他唯一的理由是這件事對孫紅線而言,非同小可。動輒有背叛唐天君的可能,因此她在判定輸贏以前,必須保持高度秘密。

  他已相當瞭解這些邪派人物的心術行徑,曉得他們都十分狡詐,互相不敢信任,所以以唐天君的地位,對手下之人,也一定採取種種手段以監視之。因此孫紅線手下的四婢,其中可能有唐天君的眼線。

  孫紅線行此秘密之事,當然生怕洩露任何風聲。所以她聯手下的四婢,亦不敢叫來監視於他。

  谷滄海堅信自己的推理萬元一失,是以放心大膽的起來,亦不熄滅燈火,其實這一盞明燈,也給予他很大的信心支援這個理論。

  這便是孫紅線故意利用此燈,使他生怕房外有人探窺而不敢妄動,所以把燈火弄得特別明亮。假如谷滄海設法弄熄了此燈,孫紅線遠遠一看燈火已滅,便知他有所動作了。

  他坐起來觀察此屋,略一流覽,心中已經有數,忖道:「此房必是原先三賢莊佈置的,鐵門鐵窗,那是不在話下,任何武功再強之人,大概也不能破屋而出了。」

  他的思路突然轉回來道:「早先我很想突然出手,希望制住孫紅線。可是她動作不快,似是故意予我以可乘之機。此舉不合情,所以我抑制住這個衝動,現在讓我想想看,她為何故意子我以可乘之機?」

  他凝神定慮,集中腦力在這個問題上。

  「第一點,她立刻可以知道我是否偽裝,從而可以測得透我的武功和才智。這當然是最重要的一點。」

  「第二點,她一定還有其他的算計,不然的話,假使我是谷滄海,她也知我武功甚強,若然一時大意,競被我制住,那麼她豈不是反而一敗塗地了?」

  想到此處,他的面色略略暗淡了一下,旋即又恢復明朗,雙眸中也射出自信的光芒。

  繼續想下去道:「對了,她必早就有了防範,算定我縱然是天下第一高手,亦無法在指顧問制住她,那麼是什麼防禦之法呢?」

  他的目光,突然向地上望去,銳利地掃射一匝,泛起一陣滿足的微笑,自個兒又點點頭,想道:「哈,哈,原來她在地上施展了手腳,我只要腳一沾地,登時就中了她的算計,怪不得她先替我脫去了鞋襪。」

  但見房中的地上,散佈著許多極小的黑色砂狀之物,相信那一定是多角形鋼砂,極為鋒利,又喂上劇毒,只要赤足踏上,立刻就會皮破中毒,即使不死,也將失去攻擊的能力無疑。

  他雖然不下床檢查房中各處,但卻不是說他已放棄了離房行動的意思。

  他坐在被窩中,足足半盞熱茶之久,這才迅即起來,把襪子拿起,反轉過來,套上雙腳。

  之後,他站在沒有毒砂的地面,取出吹氣皮人,迅快施展手腳,裝上頭髮鬍鬚,放在被窩中。

  他看准落腳之處,一步步走到門邊,拉開右邊靠牆的一具高櫃,但見牆壁上果然有一個四方形的洞口,大約是半尺見方。

  方洞外面有蓋子掩住,他伸手推了一下,那是一個鐵蓋,可以推起。谷滄海從洞中向外望去,但見院中花木交錯,光線暗淡,杳無人跡。

  他當下得意地微笑一下,深深吸一口真氣,全身骨骼發出一陣輕微的爆響,接著頭顱顯著地縮小了許多。

  但見他有如一條長蛇服從這個小小的方洞中鑽出去,一轉眼間,已出了此房。他回頭從洞中望入去,但見房內燈火明亮,那個皮人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縱然很細心的查看,也沒有異狀。

  他把鐵蓋放下,並且扣緊了,這才提氣一躍,上了屋面。

  不久工夫,他已越過許多座院落,最後進入一個房間內。

  此房之中,柴草堆積甚多。

  他向柴堆低聲道:「羅姑娘別怕,是我……」

  柴堆中發出驚喜交集的啊一聲,谷滄海移開木柴,一手把她拉起來。但見她滿面暈紅,星眼斜甩,大有酒醉春慵之態,極是媚人。

  羅青一下子投入他懷中,身子不住地扭動。

  谷滄海暗暗吃驚,忖道:「這藥酒的效力尚未過去,如何是好?」

  羅青赤裸的身體,魅力四射,谷滄海也不由得心猿意馬的搖動起來,因此也伸臂抱緊了她。

  羅青嚶嚀一聲,道:「我身子裡面好像有一團火在焚燒,難受死了

  谷滄海吻她一下,旋即深為自責,想道:「我的定力如此不堅,若是碰上赤身教的妖女們,那便如何是好?」

  但他馬上又找出解釋,那就是一來羅青乃是名門閨秀,並非淫蕩妖女。因此他不但沒有敵意,相反的對她生出無限憐愛,所以才會心旌搖盪。

  二來她是在藥酒刺激之下,春情蕩漾。而他卻深知除非馬上與她歡好,不然的話,實在不易使她恢復原狀。

  換言之,不論是在感情上,或者是在事實上,他都須得與她溫存纏綿一番,才能解決。

  因此之故,他為之心旌搖盪,締念滿腔,實是合情合理,並非是他想機佔便宜,或是拿她來泄欲。

  這等情況,連谷滄海如此沉穩而又足智多謀之人,一時之間,也慌了手腳,不知如何是好。

  對他個人而言、即使與她一度春風,也不會減損他的武功,根本上沒有一點害處。

  對羅青而言,這是一個解救之法,不然的話,藥力攻心,一旦支援不住,便會出事。

  再說羅青對於她的貞操問題,早已準備犧牲。與其葬送在色鬼魔手中,那倒不如由谷滄海動手了。

  谷滄海從各方面考慮,希望找到一個藉口,可以阻止自己與她發生這種關係。然而不幸的是:從道德觀上看,他非是存心玩弄,亦沒有絲毫不負責任之意,更不傷風敗俗。

  從實利上看,羅青必須立刻恢復神志逃出此地,順便替他辦一件極重要之事。從雙方個人觀點而言,羅青已喜歡他,自是願意獻身。

  在谷滄海來說,這不是痛苦之事,尤其是羅青如此明豔動人,天下間任何男人,在這等情況之中,一定覺得是莫大的享受。

  總而言之,從各方面來說,他都沒有理由不佔有了她,何況那時候的社會,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平常之事。

  谷滄海只要不存心玩弄,大可以於局勢平定之後,娶妻家中。

  羅青口中發出聲音,使男人一聽即將魂銷。

  谷滄海不但聽見,還把她整個服體抱在手中。因此,他所受到的引誘,可真不是旁人所能想像得到的。

  他突然伸手點住她的穴道,使她發不出聲音。然後迅即奔出此房,越過一重屋宇,悄悄進入一個房間中。

  這個房間內床榻被裳,一應俱全。

  但谷滄海卻急急忙忙開櫥櫃翻尋。他果然找到了一些女衣服,拿出來稍為量了一下,正合羅青穿著。

  之後,他拍開她身上的穴道,羅青玉臂一伸,抱住他的頭頸,兩人一齊倒在床上……

  谷滄海設法抵住她的身體,使她一時不能動彈,然後運聚全身功力,全神貫注,在她耳中低低喝一聲礎!

  羅青如聞霹雷,駭得身子一震,立刻已平靜下來,雙眸中也露出清明的光芒,可知她已恢復清醒。

  一燈如豆中,她已看清楚了谷滄海,也看見了自己的裸體,當下垂低眼皮,輕輕道:「這是怎麼回事,我似乎變成了淫娃蕩婦了……」

  谷滄海道:「你受藥酒刺激之下,失了常態,這是無可奈何之事,我決不敢因此而看低了你,目下我是冒險施展當頭棒喝的功夫,使你恢復清醒。但這只是暫時的現象。」

  羅青歎;口氣,道:「你不喜歡我麼?」

  言外之意,分明是質問他為何不佔有了她?

  谷滄海對於這一問,倒不顯得著忙,微微一笑,道:「我已有了妻室之人,假如侵犯了你,將來如何向令祖以及我師門尊長交待?所以我一定得弄醒你才行。」他亦是在言外之意,告訴她並非不想佔有她,而是這個後果問題,須得事先弄妥。

  羅青美眸一轉,目光凝注在谷滄海面上,含有一銷魂蝕骨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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