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翎 > 焚香論劍篇 | 上頁 下頁 |
一〇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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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滄海心中一動,放步向來路奔去,奔出兩箭之遙,但見七八騎揚鞭馳來。 谷滄海往路中心一站,舉手攔阻。那數騎登時停歇,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他身上。 谷滄海雖是一身農家裝束,而那七八騎卻都是勁裝疾服,相貌兇橫之輩,竟然不敢對他怎樣。 其中一個大漢沉聲道:「老兄攔住我等去路,敢是有所見教?」這話也說得蠻客氣的。 谷滄海早就認出此人是誰,才會現身攔路,當下應道:「陳當家的好說了,在下柯繼明,來自太湖。意欲仰仗威名,進去瞧這一場盛會。」 那大漢見他一口叫得出自己之姓,心想對方也許是哪一位黑道高人的門下,曾經見過自己。 尤其是卜居太湖中的同道甚多,便不生疑心,說道:「原來如此,此事不過是舉手之勞,並無不可,但問題是拜帖上人家注明是八人,我們都到齊了,多你一個,假如人家不答應,我可就沒有旁的辦法了,這話須得先行講明,免得到時柯兄以為我陳某人不夠朋友。」 谷滄海笑道:「敢情人已到齊,那麼在下實是不便插入,陳當家的請吧,那邊好戲已經上臺啦!」 那姓陳大漢道歉一聲,趕緊驅馬馳去。 谷滄海聳聳肩,順腳往回走。離那擂臺尚有十多丈,便見到姓陳這一批人馬都越台過去了,心中大為豔羨。 方在此時,忽見赫氏兄弟四騎一直越過第一關,馳了回來。 心中大訝,忖道:「這赫氏四兄弟已闖過了兩關,何以忽然退出來?難道是趕著到一個地方去辦事,辦完事才回轉來麼?」 這個想法他自己也知道不大合理,但除此之外,可就弄不懂他們何以退了出來。 轉眼間這四騎已馳到離他兩丈之處,鬥然停住,馬上四對銳利的目光直向谷滄海打量。 這刻雖然在黑夜之中,但這四個魔頭都顯然練就了夜眼。 谷滄海拱拱手,大聲道:「前輩們如是嫌在下妨礙了你們說話,在下立刻走開便是了。」 赫二兄弟一齊道:「這孩子知趣得很,聽口吻也是武林中人呢。」 谷滄海忙道:「前輩猜個正著,在下方才還見到前輩們闖關時的凜凜神威,心中無限敬意。只不知前輩們何以過了兩關之後,又退了出來?」 赫二兄弟答道:「咱們在第三關略略受挫,被迫退回。」 他們說出事,居然全不感到羞愧,此舉大大出乎常情之外,是以谷滄海立刻料出了其中原故,接口道:「是不是前輩們太過輕敵了?」 赫大兄弟這時才開口道:「哈,這孩子聰明得緊。」 赫二兄弟道:「不錯,照規矩咱們兄弟如若還要入莊參加盛會,就得從頭開始,再闖這七關。」 谷滄海道:「此舉不免要多耗費一點氣力,既然是共有七關之多,諸位前輩最好先歇息一下,萬萬不可大意才是。」 赫大兄弟訝道:「你是誰?」 谷滄海道:「在下柯繼明,來自太湖。家師常常罵我饒舌討厭,所以有事都命我辦,免得在他老人家跟前惹厭。」 赫二兄弟笑道:「果然很多話。」 赫大兄弟道:「老二,咱們到二旁休息吧,柯老弟的話很有道理。」 谷滄海道:「用不著在這兒休息,前輩們不免小題大做啦!」 赫二兄弟道:「休息也是你說的,不要休息也是你說的,到底如何做法才對?」 谷滄海道:「在下有個法子,可以毫不費力,的過第一關。過了第一關,那第二關諒也不難渡過,只有第三關討厭些,你們在第三關前面休息夠了,才上臺去,也不會來不及,對也不對?」 赫大兄弟道:「你有什麼法子可以使我們過得第一關?」 赫二兄弟道:「你如是瞎扯蛋,小心咱們剝了你的皮。」 谷滄海笑道:「容易之至,我說出一個法子,那個當公證人的傢伙就再也認不出你們了。你們只要辦到這一點,還愁他不趕快讓你們過去麼?」 谷滄海此言一出,赫氏兄弟登時另眼相看,大有肅然起敬之慨。 赫大兄弟首先道:「咱們練的通心神功,本以為天下無人瞧得破,哪知今晚已栽了一跤。小兄弟你若是能夠指出那廝的法門,而又傳以破法,咱們兄弟對你感激不盡,必有重酬報答。」 谷滄海道:「前輩們也不用說什麼感激不盡的客氣話,只要你們肯攜帶在下過了第一關,得以隨心所欲的參觀各關盛況,我們大家就算扯平,誰也不欠誰的情。」 赫氏兄弟四人一齊頷首,赫大兄弟道:「真爽快乾脆,咱們一言為定。」 谷滄海道:「我瞧見那廝走前時左手在袖管中動了一下,細想之下,才知道毛病就出在這裡。換句話說,他已在你們其中之一的身上弄下了標誌,別人無法瞧得出,在他卻一望而知。」 赫氏兄弟大感失望,赫二兄弟暴躁的道:「誰沒有想到這一點?但我們又不是瞎眼睛之人,當時都曾全神監視他的舉動。假如他使用暗器的話,我們焉有察覺不出之理!」 赫大兄弟接著道:「這廝該打,竟敢在咱們兄弟面前蒙混訛騙。」 谷滄海應聲道:「在下的話尚未講完,前輩最好少安毋躁。假如聽完在下的話,認為實在沒道理,那時候在下但憑處置,不敢有一句埋怨。」 赫家四魔見他說得如此自信,便都不肯造次,赫大兄弟道:「好,你往下說。」 谷滄海道:「剛才在下說到關鍵是在那中年文士袖中使弄玄虛,這話並非全無根據。試想以諸位的眼力,焉能瞧不出他手指在袖內輕彈的動作呢?」 赫氏四魔聽了此言,似悟非悟,靜等對方說下去。 滄海又道:「諸位前輩既然發現了他衣袖大有古怪,不用說亦可知你們一定全神注視著他。殊不知真真正正使手腳之人,並非是他,而是那個侍婢冷春。」 赫氏四魔都驚訝尋思,但覺他這話甚是有理。 赫大兄弟道:「照你這樣說來,我們這回上臺,只須注意那丫頭就行了。」 谷滄海道:「不行,兵法中所謂虛者實之,實者虛之。若然你們只注意那冷春和她的主人,只怕仍不免會中計上當。」 他微微一笑,又道:「在下或者把對方過於高估,不過若然凡事謹慎多慮,總不會吃虧。假如在下不是伯上臺時有人認得出我的出身來歷,只要讓我上臺,定有法子對付他們。」 赫大兄弟道:「咱們有法子使你變易容貌,連你親生父母也認不出來。但問題是這件事你當真能勝任麼?」 滄海道:「在下武功雖不大濟事,但論到腦筋,卻是不肯向任何人認輸的。在下略舉一例,假如證明在下猜得不錯,諸位前輩想必就能放心了。」 赫二兄弟道:「那麼快點說。」 谷滄海道:「在諸位的印象中,那冷春是什麼樣的身份?」 赫氏四魔異口同聲道:「她是那中年文士的侍婢,顯而易見。」 谷滄海道:「你們猜錯了,她雖是侍婢身份,但她的主人卻不是那中年文士。而且她身份雖然低於那中年文士,但在這一座擂臺上,卻負有幫助中年文士的任務。由此可知她真正的主人,一定十分了不起,很可能就是幕後促成這一場盛會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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