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翎 > 焚香論劍篇 | 上頁 下頁 |
七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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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說過這畢家兄弟出身件工之家,向來替人收屍營葬,有出神人化的手段,能使散亂腐爛的屍體,絲毫無損地收拾,換衣化裝等等說得上天下無雙。 他們其後成為武林名家,卻全然不以這等出身為恥,反而常常被武林之人重金禮聘去收殮支離破碎的屍體。 陳若水的意思是他們兄弟足跡遍天下,當知最佳的隱秘之所,可供許靈珠匿居避禍。 一人挺身而出,群雄視之,原來是撲山雕劉傑。 他朗聲道:「兄弟甚願前往把畢家兄弟追回來。」 楊甯大喜道:「劉兄出馬,不愁追不上畢家昆仲,有勞大駕啦!」 撲山雕劉傑放步疾馳而去,他的輕功素負盛名,是以他會自告奮勇,擔承此責。 谷滄海說道:「只要許姑娘的安全問題得以解決,在下方能放心大膽與那些邪教魔頭們周旋,現下請諸位稍候片刻,在下去一去就來。」 他順便向楊寧道:「适才在下唯一認不出之人不知是誰,在下意欲在附近查看一下。」 說罷,迅即穿林而出。此時,月亮忽被浮雲所掩,四周頓時黑暗得多。 他施展開絕快身法,繞林而奔,耳目並用地查聽。 眨眼間奔出數裡,忽見大道上箭許之遙有人影晃閃,當即落荒追去,不久已追到切近。 但見一條矮瘦人影,不急不忙地向前走。 谷滄海一望而知,正是那個被他懷疑是夜遊神倪沖的蒙面人,心想他剛才未被群搜到,以時間計算,不該尚在此處,應當遠在七八裡之外才對。 心中一犯疑,便暫時不露面,且在暗中多查看一下,或者可以瞧得出古怪。 那蒙面人走了數丈,屢屢向四下張望。 谷滄海聰明過人,頓時恍然大悟,忖道:「是了,他此刻方走到這兒之故,便因有所等待,這一點隻看他屢屢回顧便知。他若是害怕別人追蹤,大可以在荒野中行走,何必在大道之上,讓人家老遠就可以瞧見。」 當下更加耐住性子,瞧瞧他跟什麼人會合。暗中又跟了十餘丈,忽然間數聲夜梟怪叫,劃破靜夜。 蒙面人刷地躍離大道,向荒野中奔去,到了一處陰影中,一條人影現身,與他會合。 谷滄海斂心凝神;人在三丈以外,便側耳傾聽。 那蒙面人低聲道:「可有什麼消息?」 黑暗中出現之人道:「關祺業已返堡,聽聞對你失蹤之事,甚為重視,口風中甚至洩漏出懷疑你跟他女兒失蹤有關。」 谷滄海從那蒙面人的口音以及這一番對答之中,已確知自己猜得不錯。 那蒙面人正是曾任關家堡總管,明謀多計而又武功高強的夜遊神倪沖。 他聽到有關關阿鶯之事,不由得聳然豎耳而聽。 那倪沖長歎一聲,道:「關祺多年以來,對我甚好,本來不忍負他,但赤身教和黑手派的意思豈能違逆,只好犧牲他而保全自己的性命了G」 另外那人道:「不是我做弟弟的膽敢多管阿哥你的事情,實在覺得你不該被赤身教的妖女迷惑,以致做出種種不能見人之事。」 倪沖怒道:「閉嘴。」 對方立刻停口不說。 過了一會兒,倪沖放軟聲音道:「阿齡,你是我親兄弟,我才不會怪你,若是別人這麼說,我遲早會取他性命。唉,這等事也是不由自主,任何人一旦陷溺於女色,都難以自拔。阿鶯將來不知會變成什麼樣子,這倒是我最感到難過的,那妮子一向很令人疼愛,可是我卻……」 他的弟弟倪齡道:「她還不是變得跟赤身教的女人一樣,可惜那麼標緻的一個女孩子,落得如此下場。」 倪沖似是被良心譴責,頻頻嘆息。 過了一會兒,才道:「關棋回堡之後,可有什麼異常的舉動?」 倪齡道:「他一回堡就把死牢內所有的囚犯釋放?,我記得其中有好幾個是他的死對頭,此舉豈不是縱虎歸山,自尋煩惱。」 倪沖沉吟一下,道:「我明白了,他此舉不啻表示他有洗手歸隱之意,到他退出江湖隱姓埋名之後,對頭很難找得到他,不似現在有個關家堡,凡是仇家都能找上門來。」 他略略一頓,又道:「這樣說來,那無影刀霍軍亦在被放之列了?」 倪齡點點頭,道:「他也是死牢內的人犯,自然亦被釋放。」 谷滄海聽到這個消息,歡喜得幾乎流下眼淚,要知他決心追蹤倪沖之故,便是為了打探霍軍的消息。 想不到一發連關阿營失蹤的原由下落都摸清楚了。 倪齡又道:「阿哥還要回冷香樓去麼?我真弄不懂你為何要冒充癡狂之人?」 倪沖沉重地道:「你莫說那些人是癡狂,我來此地之後見過她幾回,已經感到她的魅力實是十分驚人,連我也禁不住心旌搖搖了。怪不得楊晉等江湖好漢,寧願為她擠死冒險,不顧一切地使用各種手段。」 谷滄海聽到楊晉之名,心中一震,想道:「果然他們很有關係,想必與我師父被陷害之事有關。」 於是十分希望那倪齡多談幾句。 可是倪齡大概早已知道這些事,轉了話題,道:「既然如此,我便先走了一步了。」 夜遊神倪沖沉吟一下,才道:「好,你且回關家堡細心打聽各種消息,不過現下我已離堡,換了別人當權管事,相信你這個極多閒暇的職位,不久就會被撤去。因此,將來你很難有機會離堡遠出,但我又想你留在堡內替我辦事,你以現下的閒暇身份留在堡中,乃是一著極重要的棋子,說不定會關係到我的生死。」 倪齡道:「為了阿哥的事,教我幹什麼都行,卻不知道這事怎會關係到你生死?」 倪沖道:「假使關棋發覺阿鶯是被我弄走的,他定必要用盡一切手段來對付我。這種仇人非同小可,若是早點知悉他的動態,便多一分取勝之機,你可明白了。」 他的弟弟慢吞吞地道:「我明白了,但阿哥你會不會用毒辣的手段對付關祺?」 倪沖歎口氣,道:「他如是決意向我報復,則我也只好早一步殺死他,否則我便難以活命,這可是無可奈何之事。」 倪齡道:「關棋埋頭苦練了這許多年武功,深淺莫測,你有什麼法子取他性命?」 倪沖道:「我自然會找些幫手,加以計謀圈套,不愁他逃出我的掌心,嘿,嘿,想那少林應真長老何等厲害,他的武功比關棋高出十倍也不止,但他這十年來還不是困頓坎坷到了極點,可見得武功雖高,總強不過智計。」 倪齡訝道:「少林應真長老竟是你使他困居受辱的麼?」 倪沖道:「有點關係就是了,你不要打聽這件事。你返堡之後,小事情便不須與我聯絡。但若是於我有生死關係之事,可到楊晉鏢局分號通知他,由他安排我們如何聯絡見面。楊晉的總鏢局雖是設在金陵,但他本人卻經常在這開封的分店中。不過他行蹤亦很隱秘,你必須找到分店帳房王先生,向他說要見金陵來客,這是咱們的暗號,王先生便會告訴你到何處見得到楊晉了。」 倪齡道:「假使時間匆迫,可不可以托他把消息傳帶給你?」 倪沖那對睡眼一睜,駭然道:「萬萬不可如此,我和他雖是心腹至友,但人心難測,說不定情勢變化,使他生出殺我滅口之心,則你的消息或者予他機會也未可知。」 倪齡不滿地道:「阿哥,你競沒有一個可以真心信託的朋友麼?」 倪沖道:「我所交往之人,無一不是自私成性之人,他們為了自身禍福安危,往往不借犧牲別人。你以後交友也須處處提防,謹記著寧我負人,毋人負我這話,大凡發生重大問題,你必須撇開感情,冷靜考慮其中利害。總而言之,許多事情都是必須犧牲的,在這等關節下,你就要立下決斷,先發制人。」 倪齡唯唯應了,倪沖又道:「我不回冷香樓了,我必須與黑手派的幾個人會合,否則他們懷疑我發生事故,便會趕來查探那個年輕高手是誰!」 倪齡道:「我能幫你的忙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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