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翎 > 焚香論劍篇 | 上頁 下頁 |
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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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那四個白衣人都詭秘地笑著,神情甚是奇異可怕。他們無一不是久走江湖之士,此時一望之下,都發覺這四人不是好路數。 魯沛怪笑之聲最是響亮,此時忽然停住,大喝道:「老子一肚子氣惱正無處打發,你們來得正好。」 晃橫接口道:「說得好,咱們拿這一干不知死活的混帳出出氣,順便可以比一比功夫。」 黎若研道:「好主意,但是他們只有七個。」 話猶未了,忽聽一聲慘嘶起處,一匹黑馬連同黑衣騎士一同飛上半空,砰地跌落在地上,人馬俱僵臥不動。 晃橫道:「張兄好高明的腳法,內力直透馬身,震死鞍背上的人,這一路腳法稱得上天下無雙。」 那黑衣幫、銀刀府諸人只見人影一閃,乍來乍去,當真瞧也瞧不清楚,便有一人送命,這一驚非同小可。 正在驚駭之中。風聲響處,黎若研已經躍起,落在銀刀府一騎的馬頭上,手指緩緩點去。 那名勁裝大漢手中大刀鋒刃翻起,向她手腕削去,刀勢才移上數寸,突然停住。 原來黎若研的化陽指指力已經能夠隔空傷人,是以手指雖是離他額頭尚有數尺,指力已經襲中,把他制住。 片刻之間,這個勁裝大漢身子搖搖晃晃,手中大刀早已墜地。緊接著那匹坐騎四蹄一軟,癱跌如泥。 黎若研手指一收,那名大漢也軟癱在鞍上,生似全身骨頭都酥軟了,面上泛起笑容。 雙目凝定,眨也不眨,競是含笑而死。 晃橫一躍而起,白袍飄飄,落在一個黑衣幫之人馬前,左手輕輕拍在馬頭上,這匹駿馬不聲不響地倒下。 馬上之人甩蹬躍起,挺立地上。 晃橫冷冷道:「老子這一掌印出,不管你逃走或是招架,只要不死,就饒了你。」 那黑衣騎士精神一振,手中銀刀斜斜舉起,道:「在下願意領教高明。」 晃橫右手舉起,大袖褪落,露出手掌和一截手臂,都呈烏黑之色,瞧起來甚是駭人,似是比那黑衣騎士身上黑衫還要黑得多。 黑衣騎士被他這等詭異勢派所懾,加上黑手派凶名天下皆知,此時心膽一寒,全身武功及應變之力不知不覺中減去三四成。 只見晃橫冷冷喝一聲看掌,身形晃處,不知如何已站在黑衣騎士身前不及一尺之處,那只烏黑的手掌迎面印去。 那黑衣騎士唯有揮刀反擊敵人,使出傷殘刀法才能僥倖活命。但黑衣騎士的神魂震恐之下,競提刀封架,一面仰身後退。 這一來焉能快得過晃橫黑手。 但見掌勢—印即收,黑衣騎士倒飛丈許,仰僕不動,面色墨黑,死相極是猙獰可怖,比起黎若研的化陽指使人含笑而死的情狀,正是兩個相反的極端。 谷滄海雖是茫然不知赤身教與黑手派為何勢如水火,但是一見那兩個死狀相反之人,心中一動,忖道:「是了,這兩派的武功路數極端相反,先天上不能相容,無怪勢如水火。現下只剩下四人,只恐無一能夠活命。我焉能眼睜睜地瞧著他們大肆屠殺而坐視不顧?」 他心念一轉,立刻解開繩索,奮不顧身地爬落地上。 此時僅餘的四人,兩個是黑衣幫二宿,另外是銀刀府兩人。 他們四個人分作兩對,卻都是同一心思,皆是希望對方的兩人率先逃走,等到這四個白衣凶人追截,自己這兩人才趁機逃生,所以四個人都不曾縱騎搶路突圍。 魯沛大踏步上前,向銀刀府一個大漢招手道:「來,老子的拳頭發癢,你來給老子煞煞癢。」 這話說得極是難聽,銀刀府那個大漢面色變來變去,但終究不敢惡言反罵。 谷滄海落到地上,眼見那大漢正是當日苦苦追趕自己及阿鶯的兩人之一。但他這刻卻沒有一絲一毫記恨之心,大聲叫道:「魯大哥,讓他們逃生去吧!」 魯沛獰笑了一聲,喝道:「他們都有加害於你之心,你還幫他們是何道理?」 谷滄海道:「這有兩種說法。」 魯沛訝然轉頭望住他,道:「真有這許多道理?」 谷滄海道:「當然有啦,第一個理由是大人不記小人過。」 魯沛打個哈哈,道:「你覺得你是大人?」 谷滄海道:「我不是說個子長得高大和年紀老大,而是志氣大,品行高的君子,才是大人。」 魯沛老大沒趣地哼一聲。 谷滄海又道:「第二道理是人人皆有父母妻子兒女,他若是死了,自然教許多人傷心。再說我們大家都是人,何忍互相殘殺?」 黎若研道:「這麼說來,應當是三個理由才是。」 谷滄海道:「不然,所謂不忍人家父母傷心和不忍同類相殘,都是同樣出自側隱之心。孟夫子說:側隱之心,人皆有之:只是如此而已。」 張少龍道:「哈,瞧不出小谷肚中還有點墨水。但我老實告訴你吧,這世上人心險惡陰毒,凡事若不先發制人,便會被人所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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