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翎 > 焚香論劍篇 | 上頁 下頁 |
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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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只記得被他拳力一沖,登時飛開丈許,在身形離地之時,另外又感到一陣無形潛力迫入內臟,頓時全身內外盡皆痛不可當。 便在他身形飛起尚未落地這一霎時之間,谷滄海強毅的意志中湧起反抗之念,當即用盡全身氣力壓制這陣狂瀾的痛苦。 刹時間他已跌落地面,頭顱首先碰在地上,若是往常他准得首先頸骨斷折,然後才活活躍死。 然而這一趟卻極是奇怪,但覺頭一碰觸地面,丹田之內閃電膠升起一股暖流,逆走奇經,霎時穿透了八脈。 他丹田內暖流升起之時,身上諸般痛苦以及頸骨震盪之勢都立即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過他落地之後,仍然閉目以心意運轉那股暖流,是故瞑目不動* 後來一睜眼便見到黎若研的裸體,不禁厭惡得轉過頭去。 那黎、魯二人的對話他聽得清清楚楚,不禁暗暗震凜,心想這兩人前時不知何故殺不死我?可是這番動手,定必用刀劍把我頭顱取下,我焉能再活,這便如何是好? 轉念又想道:「既是無法抗拒,大丈夫也要死得有點英雄氣概才行、想我爹娘他們何等豪俠,我豈能弱了他們的英名。」 這時他還不曉得黎若研已經披上白衣,只道她仍然赤身露體,故此背著他們一躍而起,競不回轉身軀。 大聲道:「你們既管過來動手便是。」 魯、黎二人怎知他乃是抱著慷慨受死之心,見他口氣豪邁,毫無怕意,反倒驚疑不定,停住腳步。 兩人都想設法使對方先出手去殺谷滄海。 魯沛說道:「黎姑娘若是施展化陽指神功,兄弟自當拭目瞻仰姑娘絕藝。」 黎若妍淡淡道:「魯兄再給他一拳,如若此子仍然未死,我便出手再試。」 他們推來推去,終不肯先行出手。 谷滄海極是聰明,心想如果還站著不動,他們推託到最後,無法下臺,總有一個人會出手。 於是大聲道:「兩位不妨慢慢商量,我到前面找個地方睡覺。」 他大步走去,一面細心傾聽後面聲響,知道兩人沒有跟來,還在原處說話,不禁又喜又驚。 抬頭向前面望去,只見荒郊寂寂,朝陽未升,大地萬物似是尚未醒來。 他為了脫出那兩人的視線,故此彎彎曲曲地走。忽見一株樹下有個白衣人影,不禁吃了一驚。 定睛看時,原來不是魯、黎二人之中任何一個,卻是個面色慘白的可怕的少年,長得倒也眉清目秀。 左手握拳舉在頭頂上,右手持刀,刀尖倒轉過來抵住自家胸膛。 這個白衣少年的古怪姿勢他早就瞧過一趟,現下雖然時在白天,仍然令人望而生怖。 他曾經上去搖扳這少年的右手,意欲奪刀,哪知紋風不動,因此這刻他毫無上前之意,悄悄地從他後面走過。 突然間嗤的一聲響處,那白衣少年怒哼一聲,右手刀子倏然從脅下刺出,刀尖正刺中一物。 那物掉落地上,原來是一枚石子。 白衣少年轉身望著谷滄海,滿面嗔怒之色。 谷滄海極力抑制深心中的驚駭,平靜如常地含笑拱手,道:「大哥請了,小弟路過此地。」 他才說到此處,那白衣少年已經沉聲喝道:「閉住狗嘴。」 谷滄海原是自傳並無開罪他的地方,所以才抑制得住深心中的恐懼。 這時聽他口氣惡毒粗魯,鬥然泛起惱意,竟然當真不再恐懼,大聲道:「小弟是尊重大哥才開口說話,既然你不願意,小弟不說便是。」 白衣少年冷冷道:「不說也不行,先報上姓名來。」 谷滄海心知他練得有一身上乘武功,手中又拿著一把鋒快短刀,跑是一定跑不掉。 暗想我反正難逃毒手,你想知道我的姓名,我偏偏不說,好教你縱是殺死了我,心中仍然不能痛快。 此念一決,便緊緊閉口不語。 白衣少年又喝道:「報上姓名來,聽見沒有?」 谷滄海道:「自然聽見了,我不但不報姓名,也不逃跑,哼!你休想使我改變主意。」 白衣少年氣極反笑,道:「妙,妙,我平生閱人千萬,還沒有見過一個像你這殷性子的人。」 谷滄海移眼望天,不理睬他。面上神情顯示出他極是堅決,並不是鬧小孩子脾氣。 白衣少年把短刀插在腰間,拽拳伸腿地舒展渾身筋骨,口中說道:「這三日三夜的活罪可真不容易熬過,我不妨老實告訴你,縱使你不搗鬼,我也支持不了多久啦!」 谷滄海雙眼不瞧他,口中卻說道:「你們為什麼都甘願受這活罪?」 話聲未歇,突然間小腹一陣劇痛,跟著身軀有如騰雲駕霧般飛起一丈六七尺高,然後直向地面急墜。 原來是那白衣少年突然間出腳踢中他腹部,競把他踢上半空。 谷滄海身形離地之際,已經疼得頭腦昏眩,一口氣將斷未斷,幾乎已失去知覺。 身軀飛到頂點,便向下急墜,變成頭下腳上的姿勢。 這一來全身血液都聚在頭部,谷滄海鬥然感到神志一清,接著在這電光石火之間,丹田中一縷熱氣疾射出來,穿經透脈,霎時劇疼昏眩以及斷氣感都消失了大半。 直到頭顱觸地,發出砰的一聲,如此猛急烈劇之勢,不但頸骨沒有扭斷,反而全身骨頭都松一松,極是舒適暢快。 那白衣少年發出嘿嘿之聲,聲音之中流露出天性的殘酷凶毒。笑聲未歇,不遠之處傳來兩聲冷笑,卻是不同的口音,似乎是一男一女。 白衣少年雙眼一瞪,凶光暴射,喝道:「什麼人?」 數丈外的樹後邊即出現兩個白衣人,一是黎若妍,一是魯沛。 他們以前都見過面,那白衣少年眉頭一皺,沉聲道:「兩位自認失敗了?」 黎若研冷笑道:「不錯,我們特地來見識見識鄱陽張少龍的絕藝。」 張少龍面色一變,道:「兩位有意指教,兄弟自然竭力奉陪。」 他曉得這兩人都是著名凶星惡煞,一是赤身教高手,一是陰陽扇符平的弟子,各有獨門秘藝。 若是單打獨鬥,還可一拼。 目下他們不知怎的竟會聯手尋事,無疑大劫臨頭,萬難逃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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