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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五


  眾人看時,但見馬充目注向相如,問的當然就是他了。

  向相如道:「老朽向來不管別人的閒事,尤其是沈宇兄也應付不來的話,老朽也就只有抱頭鼠竄的份兒了。」

  他說話之時,站起身向廳門行去,又道:「不過依老朽看來,馬兄來此向沈兄挑釁的舉動,實在太愚不可及了,老朽告訴你,此地所有的人,決不介入你們的紛爭中。假如馬兄膽力夠強的話,我們打算在一旁觀戰。」

  馬充乃是高手級的人物,性情剽悍是一回事,觀察力之高明,並不受性情影響。這也是一個人能躋身高手之林的條件之一。他對向相如一點也不肯小覷,認定只有他乃是唯一具有威脅力的敵手,所以向相如不插手的聲明,他內心中十分歡迎。

  向相如這一出去,大夥兒連沈宇在內,也都出去。

  馬充壓刀睨顧,厲聲道:「沈宇現出敗象之時,你們都不插手干擾麼?」

  向相如道:「只要馬兄有這等本事,你就算當場殺了他,我們也不哼一聲。」

  馬充冷冷道:「老兒你未免把沈宇估計得太高了。」

  向相如道:「沈兄當然也有戰敗之時,但卻不是馬充你這等人物可以辦得到的。」

  沈宇跨步走出座落寬敞的院子中,左手提著長劍,尚未出鞘。他神態從容,風度飄逸,自然而然形成一種使人不敢輕忽的氣勢。

  馬充的目光回到沈宇面上,道:「你死期已到,有什麼話,快快交待,老子一動手,你就沒有機會開口了。」

  沈宇淡淡一笑,道:「馬兄的信心雖是堅強,無奈世上之事,十有八九是不如人意的,馬兄今日想收拾了我,只怕沒有那麼容易,隨便請問一聲,馬兄何以如此仇恨兄弟?咱們結的梁子,並沒有到了這等地步呀!」

  馬充仰天獰聲大笑,道:「好教你沈宇得知,一來你是俺不可多得的敵手,可以痛快放手拚鬥一場。二來你曾經為時都之事,與我動過手。任何人只要沾上時都之事,俺就非得殺了他不可了。」

  沈宇道:「時都與我全不相識,同時又是在他被你殺死之後,我們才發生衝突,如何把他與我扯在一起?」

  馬充冷冷道:「這是各人的看法不同,不必多問。」

  沈宇笑道:「你說得也是,既然你已尋上門來,說之何益?反正你也不會就此罷手。」

  馬充道:「是呀!你不如放光棍一點的好,橫豎俺絕不放過你。你們大概還不知道,時都在一段逃亡的時日中,和那些江洋大盜混在一起,前後最少劫了八九次鏢貨。據俺所知,連你們鏢行中很有名的金刀太歲劉萬里,就是死在他劍下的。」

  一眾鏢師都發出驚詫之色,並且低聲交談。原來一則金刀太歲劉萬里極有威名,他被殺之事,一直為同行之人十分關心,如今得知兇手之名,就足以使這班人聳然動容的了,何況這個能夠殺死劉萬里的兇手,竟是死在馬充刀下,由此可見得馬充的武功,自然是更高強了。

  沈宇道:「這一點兄弟倒是不知道,只不知你的消息從何而得的?」

  馬充道:「俺從山東陽谷縣開始,一直追到此地,時都的事情,俺還有不知的麼?」

  沈宇接口道:「兄弟記得時都曾經說過,你馬兄是奉命殺他的。因想以馬兄這等人物,還有什麼能指使得動你呢?現下得知馬兄乃是從山東陽谷縣來的,這才明白了。」

  馬充訝道:「你明白什麼?」

  一眾鏢師甚至向相如亦大為驚訝,尤其是那些鏢師們,他們雖然見識過不少場面,閱歷甚豐。可是沈宇與馬充的對話,都能使他們驚奇,因而不知不覺中,認為馬沈二人比他們高了一層。

  這些人對沈宇的觀感,本是十分不服,因為沈宇既年輕,沒有名氣,又沒有鐵梗的後台支援,憑什麼一來就當上總鏢頭,如今一聽,敢情這個年輕小夥子,真有他的一套。

  沈宇淡淡道:「兄弟現下已明白馬兄乃是奉謝夫人之命,前來誅殺時都,我猜得對不對?」

  馬充張口結舌,那副樣子,已等如回答了。

  沈宇道:「若是謝夫人差使你誅殺時都,那便不足為奇了。」

  馬充道:「你還知道些什麼?」

  沈宇道:「我知道謝夫人的公子謝辰,武功高明得很。」

  馬充猛可醒悟,道:「哦,你莫非遇見了陳春喜姑娘?」

  沈宇一楞,道:「陳春喜?她在哪裏?」

  馬充搖搖頭,自言自語道:「不對,陳春喜還在陽谷縣。」

  他舉目向沈宇注視,又道:「俺曉得你與厲斜拚鬥過一場之事,便是陳春喜說的。她現下跟隨著謝公子學藝,大概已經成為他的人啦!」

  沈宇記起了海邊漁村中,那個面色紅潤,青春煥發而又樸實的少女。也同時泛起了胡玉真的影子,忖道:「是了,一定是胡玉真把她弄到陽谷縣去的,因為胡玉真乃是謝辰的未婚妻,也曾在那海邊漁村露面。至於她怎麼把陳春喜弄去的,那就須得當面問過才知道了。」

  只聽馬充又問道:「沈宇,你如何得知謝夫人之事,快快從頭說來。」

  沈宇笑了笑,道:「馬兄這等口氣相問,兄弟縱然想告訴你,亦不便出口了,並且請問一聲,假如我不從頭說出,你便又如何?還不是一死而已。事實上我說與不說,你都不會放過我的,對不對?」

  馬充為之語塞,只好粗暴地道:「你說不說呢?」

  沈宇道:「我倒是想說,但你如不道歉,我便不說。」

  馬充一想,人家的理由十足,反正說了也是要死,不說又何妨。他的確須得弄清楚此人的消息來源才行,因為上次他奉命追殺時都之時,謝夫人與他已有了默契,準備展開殺戮武林高手的行動。他們一不為利,二不為仇,這種行動只不過是尋找刺激而已。

  由於謝夫人要出世,所以有關她之事,務須儘量打聽明白。基於這一點,以馬充這等兇悍之人,也不得不低頭了,說道:「好!好!俺向你道歉,適才言語不當,請你包涵一次。」

  沈宇點頭道:「這才像話。」

  有些鏢師幾乎失笑出聲,因為這等情況,實在滑稽得很。

  沈宇接著又道:「關於陽谷縣謝家,我老早就曉得。他們謝家的修羅密手,乃是武林數種最上乘絕藝之一。」

  馬充面色微變,但覺這個青年,越來越發深不可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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