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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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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正是厲斜也想問的,是以便不作聲,聽九黎派如何答覆。 桑湛道:「那倒不關盡了全力沒有,而是敝派將使出不擇手段的打法,那時候兩位縱然後悔,也來不及了。」 沈宇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厲斜道:「只不知這等情況之下,會有什麼後果?」 桑湛道:「兄弟唯一敢說,便是艾姑娘非死不可,至於兩位,反而不一定會有事。」 厲斜一怔,道:「你這麼一說,倒是教人不能不信了。」 桑湛道:「兩位最好還是相信兄弟的話。」 厲斜道:「老實說,我們也不是好騙的,桑兄要我們相信,仍須說出一個道理來,那就是艾姑娘落在你們手中的經過,以艾姑娘的才智武功,你們想生擒活捉於她,這當中定須有點道理才行。」 袁四姐冷冷道:「要動手就動手,哪有這麼多囉嗦的。」 厲斜道:「你試試看。」 袁四姐怒道:「誰怕你不成?」 厲斜傲然道:「你如是與我單打獨鬥,我只須三招,就能宰了你,你信不信?」他這一使出拿手的傲慢驕狂的態度,這幾句話簡直叫人受不了。 袁四姐勃然道:「我不信!」 這兩人看看已快鬧出事了,桑湛忙道:「四姐,請等一下再說,小弟還有一件重要之事,須得交待清楚。」 老二戴子平接口道:「若是有重要的話須得交待,九弟你快點說吧,免得耽誤時間。」 他們這麼一打岔,果然把局勢緩和下來。 桑湛道:「厲兄如果贏得敝派此陣,並且是在這等情況之下而贏得的,敝派今日雖然沒有掌門人在場,但仍然承認厲兄乃是天下第一高手,哪一個不服此言,可來衡山,先找敝派求證一番。」 厲斜道:「這話倒是聽得進。」 「還有一點。」桑湛接下去說:「那就是厲兄如若得勝,敝派擔保還你一個活生生的艾姑娘,分毫不損。」 厲斜又點頭道:「這話也聽得進。」 桑湛道:「話說到此處為止,敝派要動手啦!」 厲斜橫刀挺立,道:「來吧!」 雙方馬上劍拔弩張,各自蓄勢待發,霎時間殺機瀰漫,形勢甚是緊張。 沈宇既看過厲斜的刀法,亦親身領教過九黎派聯手大陣的威力,是以對於這一場爭鬥拼殺只關心結果而不須注視動手的情形。他一面尋思,一面伸手握住身邊的一棵樹,想道:「桑湛許下的兩件事,說是厲斜如若得勝,一則承認厲斜是天下第一高手,二則還他一個完好無恙的艾琳,這兩個許諾,雖然不難辦到,可是他主動的提出來,便大有問題了。」 他推想到此處,心中已隱隱感到答案呼之欲出,因此他對於雙方已經出手拚鬥的情形,全然不聞不問,反而集中思力,尋求這個答案。 那個答案忽然跳入沈宇腦海中,這一答案是:敢情那桑湛甘言美語許下的允諾,用意只有一個,那就是誘使厲斜全心全意尋求在武功上擊敗他們之法,而不再動其他的腦筋。此舉可使厲斜拒絕任何外援,特別是站在一邊的沈宇,他如出手相助,只怕反而會被厲斜一刀殺死。 沈宇心下駭然,忖道:「如果此計是桑湛的主意,則此人心機智謀之高,可以說得上是罕有匹儔了。」 鏘鏘兩聲刀刃相交的聲響,使沈宇轉眼向戰場望去。但見衡山九黎派的聯手大陣,攻勢甚盛。 這刻沈宇身在局外,作壁上之觀,是以分外看得清楚。但見在尖端擔任第一線攻擊的老五祖橫,使動鋼矛,凌厲進攻,兇威駭人。第二線的桑湛與袁四姐,並沒有直接出手攻擊厲斜,可是他們在兩翼的威脅,強絕一時,使得高明如厲斜這等人物,亦不得不在刀勢上,留出力量,準備應付他們。這一來,厲斜自然而然地只剩下五六成力量對付祖橫。但事實上還沒有這麼多,這是因為在敵方三角陣的底線上,那四個人也好像隨時可以攻到似的。 厲斜的刀法固然兇毒無比,同時刀上內力絕強,是以迫得敵方之人,亦無一敢輕易搶攻。 他們又鬥了數合,情勢已是膠著。 沈宇心下明白,忖道:「厲斜還未使出七殺魔刀的毒招,顯然是等候有利情勢,要一舉擊破敵陣。只是他雙腳既然不能移動,就算有機可乘,最多也不過使最前面的人受傷而已,如何能把全陣擊破?」 卻見桑湛面上露出滿意的神色,手持長劍,全神貫注在厲斜身上,他雖是還沒有認真出過手,可是他的姿式,以及強大的氣勢,都足以令人看出他乃是一流高手。 沈宇心念電轉間,但見那兩造人馬,沒有一個留意到他,當下靈機一動,計上心頭。 厲斜這刻純採守勢,在這六七個回合中,他已把敵方之人,逐個掂量過,心知只要殺死祖橫和桑湛,就等如擊敗了九黎派。 起先他看了九黎派的陣勢,自信以自己的兇毒刀法,可以比沈宇佔便宜。也就是說,在有機可乘之時,沈宇只能擊傷敵人,但他刀勢過處,卻可以殺死敵人。故此他堅持由自己上陣。現在逐一掂量敵人的實力之後,他的信心更增強了。但下手之法,一時卻還未擬妥。 他們這一場生死之鬥,情況很是奇怪。雙方都沒有很激烈的動作。同時除了刀刃偶爾相碰,發出聲音之外,大體上十分寂靜。 厲斜的氣勢越來越強,但見九黎派的陣勢,也是越來越複雜奇奧。雖然事實上他們極少移動位置。 天氣雖然晴朗,太陽一直曬照在這些人的身上。可是強勁的山風不斷吹拂,使人一點也不覺得燠熱。 厲斜屹立如山,手中寶刀時時泛射出千百點精芒,看來就像是不能擊敗的巨人一般。但九黎派的聯手陣勢,亦使人泛起了堅強如鋼鐵,以及固若金湯之感。 祖橫鋼矛勁挑,口中大喝一聲,作第九度的攻擊。 厲斜直到這時,才發現有機可乘,當下也厲叱一聲,寶刀電掃,從矛影中直襲敵人。 當祖橫的鋼矛從厲斜肋下貼衣戮過之時,厲斜的寶刀,已抹到了他的咽喉。此刀鋒快無匹,就算是金鐵之物,亦能砍開,何況是血肉之軀?正當祖橫生死一髮之際,右後方一柄光華閃耀的長劍唰地挑掃,恰好擋住了厲斜的刀勢,保存了祖橫的性命。 但還不止此,左方也有一劍疾出,刺向厲斜持刀的左腕。 在這一剎那間,厲斜心中閃過一陣恍惚的感覺。生向是正在對付一個形體變化多端而又沒有「要害」的怪物。 這個感覺使他十分震駭,他明明知道自己只要再向前欺迫一尺,就可以砍死祖橫。但卻有個難題隨之而至,一是敵陣並不會因而瓦解。二是吊在危崖外面的艾琳,勢必跌墜而粉身碎骨。 因此如果把艾琳的生死,算作厲斜的一部分,則他雖是殺死了一名敵人,自己亦負了重傷。 另外在敵陣來說,祖橫之死,亦僅僅是全陣「受傷」而已,並非瓦解。 厲斜無可奈何地撤回刀勢,因而雙方的危局,都立時消失。 桑湛道:「厲大俠果然高妙絕世,在下等佩服之至。」 厲斜冷冷道:「假如不是艾姑娘的掣肘,你等焉能安然無事?」 桑湛道:「若是沒有艾姑娘這等形勢,敝派的陣法,亦有所改變,只不知厲大俠信是不信?」 厲斜忖道:「此人實力最強,卻不站在最前端應戰,偏又是由他發言及指揮全陣,倒像是此陣的『心臟』一般了。」他一面觀察,一面說道:「縱是如此,厲某仍然自信終得獲勝。」 桑湛道:「這話恕在下不能苟同了。」 厲斜道:「你信不信是一回事,事實卻不因而改變,咱們走著瞧吧!」 忽見敵陣底線的兩角,疾抄上來,分從左右向當中鉗擊。這兩人一是老八宣大紅,另一人是假瞽者老二戴子平。宣大紅使的是鋒快長刀,戴子平使的則是一根細長桿子。看上去黃澄澄的,不知是何質料。當中正對厲斜的老五祖橫,反而挺矛不動。 厲斜仍感到祖橫的壓力,最是強大,但他自信還能承受更大的壓力,是以暫時不理中鋒之敵,揮刀疾劃,宛如龍飛鳳舞地寫出一個擘巢草字。 這時他已使出「七殺魔刀」中的一招殺手,左右兩方攻來之敵,都同時感到敵刀千變萬化,找不出來蹤去跡,竟不知他將在哪一點攻出? 宣戴兩人無法拆解,急急退時,但見厲斜寶刀電飛出擊,剎時劈翻了宣大紅,屍橫就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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