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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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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蓮師太道:「他出身於峨嵋,早年還當過道士,後來實在不對路,被掌門人勒令還俗。他叫董華郎,肯不肯出馬,還不知道,我去問問他看。」 沈宇道:「他住在此地麼?」 「不,但距此只有數十里路。只是我若是一走,那厲斜前來的話,如何是好?」 「不是還有一天麼?你即管去問問他。」 青蓮師太點頭道:「我馬上動身,黎明時恰可抵達,然後最遲中午,就可以趕回來。」 「你最好等到天亮才動身,現在先休息一下。」 青蓮師太站起來,搖頭道:「不,我還是儘可能走開的好。」 沈宇聽她這麼一說,倒是不便挽留她了。 青蓮師太走到門口,忽然停步,回頭問道:「假如他盜得那本刀經,你就一定能握勝算麼?」 沈宇決然道:「一定可以,而且我只要看上一遍,就可以還給他了,用不著留在手邊。」 青蓮師太道:「若是只盜出來給你看一遍,這就比較容易說得動他。」她一扭身,飄然出門而去。 沈宇把燈火搧滅,又將那口短刀,小心地紮在小腿上,這才到榻上躺下。他閉起眼睛,朦朦朧朧之中,突然吃一驚,頓時醒來,忖道:「剛才她的微笑中,好像有點擔心,只不知她何故憂慮?是為了我的安全,抑是為了這一趟前往請董華郎出馬的任務而不安呢?要是她曾與董華郎有什麼過節,此行當然不是輕鬆的差事。」 這是由於青蓮師太,屢屢強調那董華郎是個天生的壞胚子這句話,使沈宇不由得聯想到,可能他曾經打她的鬼主意。若是如此,則她此行不但難有把握使董華郎出馬,甚至可能被他所乘,佔了便宜去。 *** 這時青蓮師太已奔向城外,她久居本城,是以熟悉道路,不久,已出了城外,在黑夜中向前疾趕。 天邊剛露出曙光,她已抵達一座距城市不遠的莊院。這座莊院前面有一道河流,岸邊盡是垂楊,晨風過處,那縷縷垂到水面的楊柳,輕輕飄拂。河面上有一道寬大的石橋,過了此橋,便是莊院正面的一片平坦廣場,在曉色中望去,這座莊院相當有氣派。她過橋走入廣場,立時傳來陣陣犬吠之聲。 莊院的大門還關著,青蓮師太扳起門環敲叩,登時聲聲脆響,打破了清晨的寂靜。 轉眼間就有人前來應門,開門出來的是個衣衫整潔的漢子,他一見叩門之人,是個美貌少婦,又是孤身,不由得十分驚奇,但仍然禮貌地詢問來意。 青蓮師太道:「我想拜謁王莊主,我是從青城山來的。」 那漢子肅然起敬,道:「原來姑娘是來自青城山,小人這就前去稟報。」 他先行引領青蓮師太入莊內,在一處寬敞的客廳落坐,這才前去通報。 青蓮師太倒是大為納悶起來,因為這個漢子,一望而知絕對不是廝役下人,故此這一番招待,未免太客氣隆重了一些。若說這是禮貌規矩,則王莊主的嚴苛,一定到了驚人程度。 她當然識得王莊主,而且還可以說昔年時時碰頭之時,感情還真不錯。只是她其時帶經祝髮出家,頂禮參佛,故此只留下了縹緲的情懷往事而已。 片刻間一個留著三綹黑鬚的中年人,大步入廳。他與青蓮師太打個照面,頓時愣住,一味直著眼睛瞧她。 青蓮師太站起身,盈盈淺笑,道:「王定山,我是菁菁,你認不得我呢?抑是已經忘記我這個人了?」 早先那個衣飾整潔的漢子,聽到這個美豔少婦,對莊主的稱呼,這般親暱,不覺驚得呆了。 王定山身子一震,舉手一拂黑鬚,接著「啊」了一聲,道:「我的老天,竟是菁菁你麼?但你怎的改變了裝束?我……我實在不敢相認。」 青蓮師太道:「一言難盡,我慢慢的告訴你。」 王定山走近她,面上泛起恍惚的,驚喜的笑容,凝目注視。他的目光中,雖是流露出熱烈的歡迎,可是口氣仍然保持相當的禮貌,道:「這實是想不到之事,請坐,只不知你是順道經過小地方呢?抑是專程前來,有所賜教?」 兩人落座之後,一名僕婦已送上香茗。 青蓮師太呷一口熱茶,才道:「我是專程前來的,這回有事情要麻煩你啦!」 王定山眼光一轉,見廳中只有他們兩人,當下聳聳肩,態度變得輕鬆了許多,道:「一點也不麻煩,你有事要我辦,儘管吩咐。」 青蓮師太道:「這兒我已有十多年沒來過啦。」 王定山道:「你連這一回算上,也不過是二度光臨敝莊,而且你又是這一副打扮前來,實是叫我感到十分好奇,渴想早點得知你蒞止之故。」 青蓮師太道:「我的事情,對你不算難辦。但先與你談談從前的交情,自是有助於使你多出點力幫忙我。」 王定山含蓄地笑一下,道:「那倒用不著了,你可有蓄髮還俗?」 「沒有。」她嗔怪地向他瞪眼,道:「你想我會是那種人麼?」 王定山忙道:「你當然不是,但你的打扮……」 「我有事出門,又不能被人得知我的真正身份,所以不得不易為俗家裝束。」 「這就是了,你要我為你做什麼?」 「我打算去找你的師弟董華郎……」 這時王定山所表現出的吃驚神色,使她話聲中斷,詫異地望著他。 王定山長長吁一口氣之後,才恢復了平靜,道:「你來遲一步啦,他已不在此城。」 「但據我所知,董華郎非住在這兒不可的呀!」 王定山搔搔頭皮,道:「你幹嗎找他?」 青蓮師太道:「有一件事情,我算來算去,非找他出馬不可。」 王定山道:「他是敝派的浪子,既不務正業,又不安份,這些都是你早已得知的。我告訴你,十多年來,他雖然年紀已不小了,但那副德性,不僅沒改好,還比從前更甚,同時武功不高明,他能做什麼事?」 青蓮師太道:「正是因為他是個壞蛋,我才找他。」 「哦,原來你要辦之事,須得是像他那等壞蛋,方可勝任的。」 「不錯,他的人呢?」 王定山沉吟了一下,才道:「我也不必瞞你,他已被我拘禁起來。由於我疏於管束,讓他這些年來,作了不少罪孽,現在山上已查出許多證據,我疏忽之罪。亦是難逃,所以正戰戰兢兢的等待家法懲處呢!」 青蓮師太道:「你只是疏忽而已,我瞧沒什麼大不了的。」 王定山苦笑一下,道:「華郎的罪行,不止一端,經人輾轉告到掌門人那邊,據我所知,我已逃不了包庇縱惡呢。」他深深嘆息一聲,又道:「總之,我算是被他毀了啦!」 青蓮師太深知峨嵋派素來規矩極嚴,處分特重,所以一聽之下,也大大的替王定山擔心起來。 「只要你沒有包庇縱惡之事,也許可以洗得清這個罪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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