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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〇


  魏長青看了裴宣一眼道:「尊駕先不要多問,見了敝教教主,你自然就一切清楚!」

  展鵬飛為了阿平之故,確是很想跟著魏長青走一趟,可是他考慮到自身所負的任務,唯恐被三陰教糾纏不放,是以遲疑不決起來。

  裴宣自然不願橫生枝節,與三陰教打交道,當他發覺展鵬飛有改變心意的可能時,立刻說道:「展兄,令師弟在三陰教中,果然安全無恙的話,等咱們辦完事之後,回來見他也是一樣,對也不對?」

  展鵬飛道:「裴兄所見甚是,魏護法,區區委實不想在此時此刻,與貴教教主見面,還是下次吧?」

  魏長青的醜臉上仍然醜惡駭人,可是他卻道:「好吧!在下就將你的意思轉告教主好啦!失陪!」

  他欠一欠身,準備要離開之時,突然又回過頭來,對勾魂客涂森道:「涂護法,你也不打算回去見教主?」

  涂森搖搖頭,道:「有煩魏護法上覆教主,如果沒有要緊事的話,我還是與他們在一起的好!」

  魏長青道:「既是如此,我走了!」

  這回他不再說什麼,掉頭就走,很快的便離開眾人的視線。

  魏長青一走,涂森即說道:「看來情況比兄弟預料的還要兇險!」

  展鵬飛道:「你是說貴教不會放過我們?」

  涂森道:「是的!展兄自月前受敝教之託,離開敝教秘壇之後,音訊即已斷絕,敝教主便派兄弟出來尋訪,可是兄弟這幾天來,也因參與展兄擒捉火狐之行,而中斷了和本壇之聯絡,你想,敝教難道不會因此而有所懷疑咱們嗎?」

  展鵬飛道:「嗯,可惜咱們擒捉火狐之事不能向任何人道及,否則這事應該很好解釋的,這一來,咱們該怎麼辦?」

  涂森道:「展兄有人質在敝教之手,兄弟又不能公然背叛本教,我們都有所顧忌,委實很難放手大幹一場!」

  裴宣突然道:「涂兄如果真的有心放手大幹一場的話,兄弟倒有妙策,可使貴教人不至於疑心你也參與!」

  涂森道:「裴兄有何妙策?」

  裴宣道:「萬一三陰教對我們三人用強,可由兄弟出面應付,再由涂兄暗中以移花接木手手法,將展兄之功力移給我施展,合我們三人之功力,我不信不能闖出三陰教之攔截!」

  涂森聞言忖道:「一向自私自利的裴宣,竟然自己開口要擋正面,確是稀奇之至……」

  但他再深入一想,立刻恍然大悟,心道:「這裴宣到底不失為大偽教的高手,原來他正在擔心萬一我和展鵬飛不採取抗拒行動之時,他將成為魏長青攻擊之唯一目標,這就難怪他要極力拖我們下水了……」

  涂森雖則察知裴宣的心意,但他沒有拆穿的打算,因為涂森為了取得天魔令,也想盡力擺脫三陰教的糾纏。

  換句話說,涂森為天魔令,大有寧可背叛三陰教,也在所不惜的想法。

  涂森為什麼有自信能得到天魔令呢?當然他是相信展鵬飛之故,他相信展鵬飛有七星教主不夜城主高晉的支持,決計可取回火狐內丹,換得天魔令,那麼他便有機會自展鵬飛手中搶取過來。

  這些打算雖然仍有層層困難,不過在涂森來講,天魔令的誘惑力確是太大了,取得了它,便可在武林上唯我獨尊,有這層因素,涂森認為值得他付出任何代價。

  犧牲生命都在所不惜,何況要他做出叛教之事,涂森哪會做不出來。

  涂森既然已有上述的決心,裴宣的提議,當然正中他的下懷,因此他道:「咱們就以裴兄的決策為準,只不知展兄有什麼意見沒有?」

  展鵬飛道:「看來也只好如此了,不過咱們還是不要過分逼迫三陰教才好!」

  他當然是由於阿平還在三陰教中,才會說出這種話來,涂森為了本身的立場,自是完全同意展鵬飛的話。

  可是「主戰派」的西儒裴宣卻道:「這些天的情勢,已是你死我活的場面,展兄何必要有那麼多顧慮呢?」

  展鵬飛道:「我們和三陰教並無什麼重大的瓜葛,裴兄為什麼存心要把當前雙方的態勢,看得那麼嚴重?」

  裴宣道:「展兄這話就太缺乏警覺了,你不想想,在三陰教已經曉得了咱們昨夜在來興客棧所做的事,說不定他們也知道了咱們此行的目的,如果咱們不全力殺掉他們,我們今後豈不是要永無寧日了嗎?」

  涂森冷冷道:「裴兄說得倒輕鬆,本教在一谷二府三教中,雖然算不得實力龐大,但光憑咱們三人之力,要想與本教抗衡,卻無異螳臂擋車,難道說以本教實力,連我們三人都收拾不下嗎?」

  裴宣仍然有他的見地,他道:「話誠然不錯,但是三陰教有我們必殺之人,我們無論如何也不能放過!」

  涂森問道:「誰?」

  裴宣道:「眼前就有一個,便是魏長青!」

  涂森道:「殺掉魏長青誠然不難,可是殺得了他,卻殺不了其他的人,這又奈何?」

  裴宣道:「這個我們就不必考慮那麼多了,為今之計,是殺一個算一個。」

  他這個辦法雖非十全十美,但可說是沒辦法中的辦法,所以涂森沒有再多表示意見。

  當下三個人取得默契之後,立刻照原定路線,前行往幽靈谷的方向走了過去。

  開始時,他們三人真是步步提防,生怕三陰教的殺手突然出現。

  可是走了整整一個上午,卻沒有半點兒動靜,當他們在途中一處小鎮打尖之處,遂決定買來牲口,趕他一個下午的路再說。

  於是略事休息,裴宣就買來三匹健馬,三個人隨即策馬疾行,足足趕了半天的路。

  直到日落西山,日薄崦嵫之際,仍然沒有碰上三陰教的攔阻。

  裴宣第一個沉不住氣,道:「涂兄,你的推測怕有錯誤吧?看來三陰教無意跟我們為難,是吧?」

  涂森拉住馬韁,沒有答腔,兩隻眼睛盯著路旁的一塊青石,目不轉睛地全神注視。

  展鵬飛和裴宣被涂森突然拉韁停馬的舉動,弄得如墜雲裏霧中,雙雙也回馬停在涂森之旁。

  但見涂森小心翼翼的下馬,走到那塊青花石之前,看了一會兒,然後又重新上馬,一句話也沒說,卻一夾馬腹,同時放馬疾行而去。

  他的舉止匆促,展鵬飛想問他到底發生什麼事,都來不及開口,只得和裴宣自後趕了上去。

  三人三匹馬,在暮色蒼茫中,快步疾行,宛如一陣狂風,一下子便趕了七、八里路。

  當先的涂森首先將前行之勢放緩,展鵬飛和裴宣也一齊慢慢將牲口拉住。

  涂森這回不待有人說話,便道:「剛才兄弟看到本教設在路旁的暗記,所以才忙著離開,你們必定大惑不解吧?」

  裴宣道:「那還用說,兄弟還以為你碰見鬼哩!」

  涂森笑笑,道:「兄弟這一跑,已犯了本教大忌,你們知不知道?」

  裴宣道:「你不說,我們怎會知道!」

  展鵬飛也道:「到底發生什麼事?」

  涂森道:「適才本教在路旁設下暗記,要兄弟立刻回去,或設計拖住你們兩人,可是兄弟卻不願回去,這一來本教攔截之人,一定迅即動手,我們萬不可大意!」

  展鵬飛道:「三陰教派人截你回去,是因為你沒有服從他們命令之故,可是我和裴兄與三陰教毫無瓜葛,他們若是硬要留下我們的話,就太沒道理了。」

  涂森道:「展兄,你可別忘記曾經答應過協助本教之事,如今你不願回去,本教自然要派人向你問個明白!」

  裴宣道:「那麼我呢?大偽教與三陰教風馬牛不相及,我裴宣也不曾得罪三陰教,如果連我也不放過的話,就是欺人太甚!」

  他話剛說完,暮色中傳來一聲嬌滴滴的聲音,道:「裴宣,我們並沒有要為難你呀,你何必在那裏心驚肉跳,疑神疑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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