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翎 > 帝疆爭雄記 | 上頁 下頁 |
三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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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門居士背心已沁出冷汗,但他一生英名,焉能如此斷送,冷哼一聲,道:「這也不見得,兄弟非得領教徐兄十二招不可!」 徐岡道:「你不服氣也是情理中事,但目下不忙動手,區區這一十二招待會兒要用來對付無名氏!」 丁嵐大聲接口道:「原來徐兄目的是在無名氏?」 徐岡道:「那也不是,區區目的只在美艷夫人……」 美艷夫人嫣然一笑,道:「你想把我怎樣?」 徐岡從開始到現在神色始終沒有變過,只是間或淡淡一笑,令人莫測高深。他定睛望住美艷夫人,道:「我要用平生所學,迫你出家為尼!」 這話大是出乎眾人意料之外,不禁都為之一怔。 美艷夫人怔了一下,心想:「我平生縱橫天下,無不如意,今日忽然發覺美色媚力比不上從前,大是心灰意冷,真的動了出家為尼的逃避現實之念。這人恰在這時提出這話,真是巧合不過!」 十二金錢葉葆怒聲道:「胡說,夫人享盡天下富貴,來日方長,焉能出家為尼?」 徐岡道:「她正是已經享盡人間風流富貴,才能看得破虛幻榮華!」 美艷夫人心中又是一動,忖道:「這話真有道理,我即使再活一百年,諒也不過如此。何況容顏瞬即凋零,青春已難久駐,我莫若趁紅顏尚在,艷色傾世之時,急流勇退?」 她湧起千萬重心事,一方面仍然戀戀難捨,另一方面又想及早逃避。眾人見她沉吟不語,已非昔時慧思潮湧,妙語泉生的光景,都大是驚訝。 苦行禪師誦聲佛號,道:「善哉,善哉,徐擅越功德無量,但這種捨身向道,持戒出家之事,只聞應以度化之法,從未聽過可以強迫的!」 神指丁嵐接口道:「是啊,那有強迫人家出家為尼之理,徐兄武功雖是高強,卻未必就贏得我們聯手之勢!」 徐岡微微一笑,道:「區區抵擋得住諸位聯手圍攻與否,暫且不論,但諸位單獨出手的話,定是有死無生之局。區區設下這道鐵欄,正是避免諸位一擁而上之意。」 他神色一冷,眼中陡然射出森冷光芒,有如兩道電光,緩緩在眾人面上掃去,目光所到之處,眾人都不得不移眼避開。 只聽他肅然道:「諸位論武功若是單打獨鬥,絕難贏得區區,若是有那一位肯為了美艷夫人當場自刎,區區這就恭送夫人及餘人出去,永不再提出家之事!」 眾人心中都大是驚詫,做聲不得,這其中羅門居士和十二金錢葉葆二人,最近時時與美艷夫人接觸,心中早已降服在她美色之下,但到底因緣尚淺,不足以談到為她自刎。剩下便是苦行禪師、楚南宮和神指丁嵐,這三人都是美艷夫人裙下忠臣,可是楚南宮適才已被美艷夫人傷透了心,神指丁嵐業已娶得夏雪為妻,心有牽掛。苦行禪師一則身為佛門弟子,自忖不該做出阻止別人出家之事,二則他也想到若是一死之後,縱然美艷夫人不用出家,與他已死之人又有何相干? 是以沒有一人出聲,過了好一會,徐岡冷笑道:「可見得大家都只為了一己私慾,才肯附逐在夫人裙下,竟沒有一個是真心摯愛,捨己為你之士!」 美艷夫人心中一陣黯然,默默凝睇。徐岡又道:「你的艷色縱是能夠傾倒天下英雄,但若然沒有一個真心為你之士,又有何值得誇耀之處?」 楚南宮替她感到一陣難堪,他本是天性剛烈俠義之人,這時單只為了幫美艷夫人挽回一點顏面,便即衝口厲聲道:「照你這樣說來,尋常女子也有殉情之人,然則夫人竟比不上尋常女子了?」說到此處,美艷夫人不覺感激地望住他。 楚南宮瞥見她的神色,更加激起滿腔豪情,慨然道:「楚某這就死在此地,好教你這井底之蛙得知夫人非是尋常巾幗可比!」 苦行禪師朗笑一聲,善目圓睜,陡然恢復了昔年尚未出家以前的雄威氣度,接口道:「楚兄真是鐵銻缽的英雄豪傑,兄弟不才,也欲附隨驟尾,陪楚兄一死!」 徐岡大感意外地皺起雙眉,望住這二人,他還不大明白這等江湖豪傑之士,只要觸發了心中豪情,當真可以拋頭顱,洒熱血,毫不顧惜,還道他們未必就會動手自刎,兀自靜視其變。 楚南宮,苦行禪師二人相視一笑,楚南宮道:「想不到宋兄出家多年,仍然不脫原來英雄本色!兄弟此赴黃泉,有宋兄為伴,大感榮幸!」 苦行禪師拍一拍秃頭,大笑道:「楚兄好說了,我宋人雄遁入佛門多載,原意想托庇佛力,拋卻心中倩影,那知今日仍然為她而死,當真是生死有命,半點也不由人,楚兄準備好了沒有?」 他駢指指住楚南宮胸前大穴,蓄勢待發,楚南宮也自運功掌上,緩緩提起。 徐岡這時才看出這兩人竟不是空口說白話,心頭一震,欲待阻止,卻已無計可施。 無名氏冷淡地站在一邊,看來是決計不會出手阻止,而葉葆,丁嵐二人也沒有出手阻止之意,羅門居士身在鐵欄之外,更無從出手。 正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美艷夫人突然冷冷道:「住手,誰要你們死的?」她的話聲冷峻異常,一聽而知乃是出自真心。 楚南宮,苦行禪師兩人不覺一怔,都煞住勢子,楚南宮慘然回頭道:「你說什麼?」 苦行禪師道:「我們為你而死,還有什麼不對?」 美艷夫人冷冷道:「當然不對,你們只是憐憫我的窘境,激出俠義豪情。但我豈會接受這種施捨?」 那兩人固然大大一怔,其餘諸人也莫不詫愕相顧,可是人人都感到她說得有理,若然他們不是甘願為她捨身棄命,只是激於俠義之心,雖然同是一死,卻又大不相同。 徐岡仰天冷笑道:「你也承認無人當真是為愛你而死,那就算你輸了!」 美艷夫人黯然道:「不錯,我輸了!唉,我雖能迷惑天下之士,又有何用?」 徐岡冷笑道:「這話大須斟酌,若然你有本事使我在你裙下低頭,你還是贏了。不然的話,你便須出家為尼。」 美艷夫人激起好勝之心,瞟視他一眼,道:「這話可是當真?」 徐岡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自然是真的!」 葉葆厲聲道:「姓徐的你設下這個圈套,千方百計要夫人出家為尼,是何用意?」 徐岡道:「區區一則本悲天憫人之心,收拾這個人間禍水。二則我想借她之力,試驗我自己的道行!」 美艷夫人媚聲笑道:「好極了,我也想瞧瞧你有多大道行!可是現在就試?」 徐岡搖頭道:「等一等!我還須領教過無名氏的帝疆絕藝,才和你到另一處適當地點舉行!」 他舉手在牆上一拍,那道鐵欄自動升起,眾人恢復自由,都湧出來。 無名氏在最後面,他不知聽到那徐岡的話沒有,神情淡漠,看都不看人家一眼。 徐岡走到無名氏面前,眾人自然而然退開。當下只剩下他們成為對峙之勢。 徐岡道:「無名氏,不管你心中願意與否,也得施展你平生絕藝,與我相搏一場!」 無名氏淡淡道:「為什麼?」 徐岡面色一沉,肅然道:「第一是凌玉姬的終身歸屬,決於此戰!」 無名氏聽到此言,突然虎目一睜,寒光四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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