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翎 > 帝疆爭雄記 | 上頁 下頁 |
二九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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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遐冷冷一笑,道:「你會說話那就行了,老秃且問問你,如果你不去皇恩寺,敢是連凌玉姬也不要了?」 無名氏身軀陡然一震,眼中頓時恢復神采,道:「玉姬麼?我怎能不要她?啊,我自然要到廬州皇恩寺去。」 吳遐微笑道:「但如果你仍然像此刻這般魂不附體、意志消沉的話,皇恩寺去與不去,也是一樣。」 無名氏長嘆一聲,道:「但我心中有一種說不出來、想不通透的痛苦,使得我振作不起來,唉!我也不知是什麼緣故,只願早點死掉,一了百了。」 吳遐點頭道:「老秃很瞭解你的心情,雖然你我情形稍有不同,你是忘記了那令你痛苦之事,只留存下無名的痛苦,而當日我卻是明明白白知道我做了何等一件滔天大錯,那種痛苦已不是『痛不欲生』四字可以形容的。但我終於活下來,因為這是我唯一能做的補救。你可知道,昔年天下第一高手『中原一惡』食人秃王他老人家最擔心的是他死了之後,使得他絕藝之人在世上為非作歹,無人能制。因此我必須活下來,此所以當今世上所謂的『帝疆四絕』一生精力都消耗在黃山始信峰頂。」 無名氏不覺聽得入神,雙目炯炯,望住這個形相滑稽的老秃子,心想原來四絕不涉入江湖恩怨之中,竟是有此隱情。 吳遐接著又道:「老秃每一想及往事,就痛悔交集,難以自遣。今日見你如此,可謂無獨有偶。」 無名氏發覺這老秃子為人正派,暗中生出敬慕之心,當下拱手道:「老前輩此來敢是有些差遣?在下雖是不才,但最是服膺俠義之士,如有所命,萬死不辭。」 吳遐道:「你倒是爽快坦白得很,老秃果是有件極重大之事要託付於你。」 他沉吟一下,接著道:「我有一個對頭,已經數十年未見,但最近屢現異兆,似乎已經出世。」 無名氏訝然想道:「如果是他力能制服的對頭,那裏須找人幫忙?如是他敵不過的仇家,找人也沒用,天下間尚有何人堪以與帝疆四絕敵對?」 耳中但聽吳遐往下說道:「這個老對頭武功大概還比不上我,但卻另有絕藝,不是血肉之軀的人可以抵擋得住。因此,我老秃恐怕要死在這對頭手上,才想起你大可幫我的忙。」 無名氏慨然道:「老前輩儘管吩咐,只要晚輩力之所及,決不推辭。」 吳遐道:「老秃先謝謝你啦!不過這件事用不著你出手。」 無名氏道:「在下也料想得到,要是老前輩也抵擋不住的敵人,晚輩豈能濟事?」 吳遐冷冷一笑,道:「你別看輕了自己,我正要托你與藍商一及葛山堂兩位為敵,倘若又有別的後起之秀闖得入帝疆絕域,也得靠你維持三年一會的老法子,使他們一生精力都投入三年一會的拚鬥中,不致為惡世間。這個忙放眼天下,只有你一個人承擔得起,也有這等犧牲自我的英雄胸襟。」 這話只說得無名氏一身熱血沸騰,豪情萬丈,慨然道:「老前輩怎麼說就怎麼辦,但老前輩何不先行下手將那老對頭誅除?」 吳遐道:「事情如果這麼簡單,自然最好不過。但我自作惡孽,只好親嘗惡果。」 無名氏不曉得他作的什麼惡孽,只好默然,心中卻想道:「他這種大悲大勇出自天性,想來少年時節也不應為非為歹,怎的會自作惡孽,而數十年後還耿耿於心,痛悔無已?」 吳遐取出一本薄薄的小冊子,道:「這是昔年我的老恩師『中原一惡』食人秃王傳給我的劍訣,我後來創出人鬼八大劍,因此這本劍訣就稱為『人鬼劍訣』好了!內載劍術之道精奧無匹,若是我死了之後,誤遺惡人之手,勢必貽患無窮,因此老秃在死前先以此訣贈你,你愛如何處置都行。劍訣後面還附錄有源出少林的『他力禪功』,還有老秃創的神拿術,故此凡是得到這本劍訣之人,只要潛心苦練,自可卓然成家。」 無名氏躊躇一下,才接過這本人鬼劍訣,道:「承蒙老前輩推心置腹,晚輩極感榮寵,只不知老前輩何以敢將這等重大之事,付託與毫無淵源的晚輩?」 吳遐道:「我有個外號是『老賭徒』,平生愛做驚人之事,今宵付託之舉,也是賭一賭我的眼力而已。其實有句老話說是『白頭如新,傾蓋如故』,可作你我寫照。有等人的確交到頭髮都白了,還像是新近相識一般。有等人卻是路左相逢,便如數十年故友一樣!」 無名氏見他如此推許垂愛,心中十分感動。他向來是急人之急,對自己反而不大著緊之人,當下尋思片刻,道:「晚輩自當盡力留意,如有可傳之人,便將老前輩的武功秘笈轉授給他。若是如此,晚輩就得多知道些有關前輩事蹟及武功淵源,方始得以轉述!」 老賭徒吳遐道:「這話很有道理。」於是將自己身世來歷,後來如何碰上「中原一惡」老子,如何誤會害死了他等情事全盤托出。 最後他道:「當年我老賭徒在嵩山群峰中萬念俱灰,跳下懸崖,卻被伊胡蛇救了一命,其時無意中發現崖下別有天地,便在該處定居。那時我才發覺西域祈家的毒典失去蹤影,回想經過,才知是被程小珠偷去。她大概以為這一本就是老師父傳給我的劍訣。我後來練劍有成,前赴黃山始信峰時,路上順便打聽她的下落,竟是自從那日她離開程家之後,便失去蹤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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