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翎 > 帝疆爭雄記 | 上頁 下頁 |
二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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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玉姬深深嘆息一聲,道:「這個人對我很好,如此慘死實在使人痛心!」她似乎沒有想到無名氏話中含有深意,也沒有瞧見無名氏此刻十分難看的神情。 無名氏別轉頭,遙望遠處的雲樹青山,隱藏起面上難看的表情。他但覺心中難受得快要炸裂,但自己也說不出是憤怒,是嫉妒,抑是自卑。 片刻之後,凌玉姬又長嘆一聲。 無名氏忍不住轉回頭狠狠地瞪住她,只是她美艷絕世的面上浮現著一片惘然之色。 他心中的激動忽然消失,只剩下無盡的自卑自憐的情緒,緩緩道:「你何必嘆氣呢?」 本來下面還有兩句話是:「你如果這般想念他,等他出困之後跟他去就是了!」但這後面的兩句話到底嚥回腹中。 凌玉姬低聲道:「唉!我忽然感覺自己完全變了,已不像從前的我了。」 無名氏眼睛睜得大大的,並且射出奇異的光芒。他聽了她的話後,第一個反應就是認為凌玉姬這話乃是暗示說,忽然發覺真正愛的不是他,而是藍岳,所謂「變了」就是指此而言。 任他無名氏何等英雄胸襟,豪傑風骨,但這等突變到底不比尋常,他可以視生死禍福如無物,但是凌玉姬忽然變了心,卻足以教他發狂。 他的雙眼瞪得那麼大,眼珠幾乎突出眶外。但他口中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暮色下的遠山近樹特別顯得蒼茫淒涼,一切都似乎籠愁含怨。 凌玉姬始終沒有看他一眼,接著低聲道:「我已變得卑鄙冷酷,多可怕啊!」 無名氏腦中轟的一聲,眨眨眼睛,道:「你說什麼?我聽不清楚!」 凌玉姬道:「我一說你就明白啦!那是因為我剛才忽然浮起慶幸之心,暗自慶幸被困在石室內之人,沒有你在其中。」 無名氏用力地嘆了一口氣,凌玉姬訝然望了他一眼,道:「怎麼啦?」 他搖搖頭,道:「沒有什麼,你往下說吧。」 凌玉姬道:「我這種慶幸之心,豈不是卑鄙無情?和我以前的為人大不相同。」 無名氏心中陰霾一掃而空,頓時快活起來,伸手拍拍她的香肩,道:「沒有關係。」 凌玉姬修眉輕皺,道:「難道我可以變成這種人麼?」 無名氏連忙改口道:「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那些人不會淹死,絕無問題。」 他曉得目前不宜多說此事,趕快拉起她的玉手,道:「我們進去瞧看,那一干人也許不曉得已經能夠出來!」 兩人奔入墓門之內,走了不遠,就出現一個石室,他們一徑衝了入去,目光到處,凌玉姬首先驚叫一聲,急急退出門外。 無名氏比她多停留一下,俊面通紅,也跟她退出室外,但他腦海中還浮動著一個女性豐滿白皙赤裸裸的軀體和一個裸體男人的景象。 石室內傳出數聲乾咳,接著一陣的穿衣聲。之後,有人沉聲道:「外面可是無名兄麼?」 無名氏走入去,道:「是我。」目光到處,只見那個女子羞得抬不起頭來。 這時室中之人已穿好衣服,凌玉姬接著也走進來。無名氏道:「丁兄,我們一道到後面看看吧!」 這石室中之人正是神指丁嵐和夏雪,他們被困石室之後,因逃生無望,在這種絕望的情形之下,心理都被刺激得不大正常,加以兩人言語之間微妙契合,便做成了這種苟合的局面。 夏雪明知剛才兩人裸體擁臥的情形,已落在無名氏和凌玉姬眼中,故此羞得無地自容,簡直抬不起頭來,此時耳聽無名氏只招呼丁嵐一個人,突然想到從此以後,他再也不會看得起自己,永遠把自己當作娼妓看待,一種說不出的痛苦驀然湧上心頭,頓時尖叫一聲,直向室門衝去。 她的身法何等迅快,如同奔雷閃電一般掠過凌玉姬身畔,奔出門外。 無名氏大吃一驚,高聲叫道:「夏雪!夏雪!你怎麼啦?」 神指丁嵐在江湖上混了多年,這時最是鎮定,腦筋一轉,已經明白夏雪為何有此突然的舉動。當下縱到無名氏面前,道:「兄弟這就去追她,但有幾句話先向無名氏你講清楚。」 他嘆一口聲,道:「我和她的情形你已親眼目擊,但錯不在她,而當時兄弟亦曾言明娶她為妻,雖是沒有親友作證,但我和她總算是正式夫妻了。」 無名氏愣一下,也不知說什麼話好,只能訥訥地連說兩聲「恭喜」。 丁嵐黯然搖搖頭,道:「我們實在沒有想到兩位忽然開啟通路,以致出醜,目下她已大受刺激,兄弟縱然把她追上,這一生只怕沒有幾天好日子過了!更不能追隨無名兄了。」 無名氏稍為冷靜一點,道:「丁兄不要說這種話,趕快把夏姑娘追到,必可共偕白首。」 凌玉姬這時也插口道:「你快點動身吧,別讓她走得太遠,無法追得上。」 神指丁嵐欠身抱拳道:「兩位多加珍重,兄弟自此告辭了。」 他奔出石室之後,凌玉姬眉眼之間盡是焦慮之容,如果露出輕紗之下的部份,她心中的焦急無疑會更加明顯強烈。她道:「唉,我們不應該一直闖入去,假如丁嵐追不上夏姑娘,她一個女孩子何處可以容身呢?」 無名氏也十分擔憂此事,但口中卻應道:「丁兄乃是當今武林之中第一擅長追蹤的高手,定然能夠追上夏雪無疑。」 凌玉姬想了一會,道:「可是,可是他縱然追得上她,又會怎樣呢?她肯死心塌地嫁給他麼?唉,你如果不曾見到就好了,現在真是要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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