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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三


  但他心裡卻想道:「郭永年在場的人們,並不以招庸的功力最高,申一行為什麼要派他下場?他還在錯怔之間,驚風筆招庸業已站在他的跟前,宏聲說道:「陳大人!招某斗膽領教!請!」

  陳公威緩緩抽出配劍,道:「今晚此仗,非同尋常,請招兄不必客氣!」

  庸哈哈一笑,道聲「好說」,雙筆一擺,毫不客氣地攻向陳公威。

  這一招雙筆運勢如飛,方取陳公威的中庭、不容兩穴,狠辣俱備,完全不留餘地。

  陳公威一見如此,舌綻春雷,大喝一聲,正面一劍,連攻帶守,立即取得機。

  他的武功果然不同凡響,一柄長劍在他手中,宛如靈蛇出洞,配合純熟的劍式,舞得密不透風,眼間就將招庸捲入一片劍光之中。

  驚風筆招庸本性偏激,被陳公威逼得性起,怒急攻心之餘,招式一變,完全採取硬碰硬的招法,看來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他右點左刺,非到招式送老,絕不撤招反顧,確實兇悍勇猛之至。雙方劍筆交加,轉眼間已交換了十幾個照面。

  陳公威鋼牙一咬,朝招庸咽喉刺出一劍,朗聲叫道:「麓筧?這招武當絕藝,幾時被你學到?」

  陳公威沒有理會,反手一劍,攻向避往他右側的招庸。

  不料申一行又叫道:「『鯉躍龍門!』這是崆同劍法,太霸道了。」

  陳公威招式甫發即收,劍式一變,一改剛才潑辣激昂之勢,使人看來但有奔放壯烈的味道。

  他一招三式,連綿不斷,驚風筆招庸左閃右突,雙筆齊架,忙得有點束手無策,差點應付不過來。

  但招庸卻覺得陳公威這一招三式,已無先前那股殺伐之氣,只是渾雄壯闊,仍不改他的劍路而已。

  招庸是莫家玉手下的高手之一,自有他的本門絕技,他一見陳公威改變劍路,猛地筆招一變,出招更顯猛烈。

  殊不知陳公威所使的正是威震天下的,華山坎翼劍法,看來雖是平和恬淡,但一遇對方盡出煞著,他的劍招自然也就變為淩厲絕倫。

  換句話說,華山坎翼劍法的威力,只在對手的攻勢而定,對手如和緩穩重,它也就顯得和緩寧靜,如對手一味搶攻,它的威力也就自然滋生。

  因此招庸搶攻了三招之後,便覺得陳公威下手越來越重,不禁大是震駭。

  十招之後,陳公威突然跳出劍團,道:「申老師!你可知道我剛才這一路劍法嗎?」

  只見申一行露出駭異的眼光,期期道:「敢情陳大人使的是華山坎翼劍法?」

  陳公威道:「不錯!申老師好像覺得甚是意外,為什麼?」

  申一行臉色極為難看,問道:「陳大人以前為什麼從未使過這套劍法?」

  陳公威道:「自我出道以來,今晚是第一次使出來的!」

  申一行「哦」了一聲,緊逼著道:「為什麼?十幾年來,你選在今晚使出這一套劍法來,有何用意?」

  陳公威愣了一愣,道:「因為我從未碰上敵手,所以從沒考慮過用這套劍法對敵,難道說這有什麼不對?」

  當然沒有什麼不對,招庸覺得他這句話受用之處,也就認為陳公威言之有理。

  然而申一行並不以為然,他道:「陳大人使出華山坎類劍法的理由,如是如此單純的話,打死我,我也不會相信……」

  陳公威的表情極為凝重,好像下不了決心說出他心底之言似的,好一會兒才道:「申老師!你能不能告訴我,天下間還有什麼人懂得華山坎類劍法?」

  申一行道:「哦?原來陳大人今晚使出這套劍法的用意,就是想從我的口中探知還有誰會這套劍法,對也不對?」

  陳公威道:「申老師見多識廣,但望能有人教我……」

  他說得恭謹之至,臉上那股特有的傲然驕氣,此刻已無影無蹤,顯然他亟欲讓申一行告訴他心中的疑問。

  申一行卻道:「陳大人!你不會以為我懂得坎系劍法吧?」

  申一行能看出坎類劍招的手法,懂得它自是有此可能,陳公威可能懷疑這點,是很合理的一件事。

  但申一行既然如此說,陳公威立刻放棄他的想法;反問道:「這麼說,申老師只是知道坎類劍法的手法,而不知它的劍招了?」

  申一行道:「是的!就像你剛才所使的蛇銅劍法一樣,我也僅知道它的手法而已,只不知陳大人信也不信?」

  申一行會不會蛇切劍法這個問題,不是陳公威所感興趣的。

  陳公威此刻只想弄清楚,武林之中還有什麼人會那套華山坎類劍法。

  於是他道:「那麼武林之中,一定另有高人精於坎類劍法了?」

  申一行道:「當然,不過我未得那人允許之前,是不能將他的名號說出來的……」

  ,陳公威露出失望的表情,他從申一行的言表,已可肯定申一行確是認識那名精于華山坎類劍的人,同時他亦體會得出此刻要申一行說出來,似乎不太可能。

  因此陳公威默然良久,才道:「申老師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申一行很爽快地道:「只要我能力所及,我決計不會推託,陳大人要我幫什麼忙?」

  陳公威鄭重地道:「假如申老師遇見那名精於坎類劍的高手之時,請申老師替我轉達一句話,只不知申老師答不答應?」

  申一行立即道:「可以,但不知陳大人要我轉告什麼話?」

  陳公威道:「就請轉告那名劍手,想法在最近期間內與我見上一面……」

  申一行沉吟一會兒,道:「這話我一定轉告,但那人如不願見你,你可不能怪我啊?」

  陳公威說道:「只要你將話傳到,那人一定會來見我,這點不用申老師操心!」

  他說完話之後,突然還刀人鞘,抱拳道:「今晚得蒙招兄不吝賜教,本人在此謝過!」

  他轉身一揮手,那些與他同行的官府高手,立刻開始護著較轎,往陳家店撤了回去。

  陳公威等大家陸續起程之後,舉步欲走,申一行忙在他背後道:「陳大人!勝負未分,你甘心撤回去?」

  陳公威苦笑一聲道:「申老師,情勢所迫,我不能不回陳家大宅……」

  他頓了一頓,又道:「不過,等我安排好人手之後,還是會隨時回京師的,那時咱們將有一場決戰,請申老師萬勿掉以輕心……」

  申一行笑笑道:「兄弟記下了……」

  不一會兒,陳公威一行人果然消失在蒼茫夜色之中,回到了陳家店的陳家大宅。

  郭永年望著他們的背影,訝道:「申老師,這是怎麼一回事?」

  申一行道:「陳公威這老狐狸的確夠資格叫做神探,行事之穩重,手法之高妙,使晚輩自歎不如……」

  他的言語透出對陳公威的欽佩,越發使心地淳厚的郭永年感到不解。

  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陳公威剛才有什麼高明之處,不禁訝道:「申老師對他真有如此感覺?」

  申一行道:「不瞞老前輩,晚輩闖蕩江湖迄今,很少服過人,但神探陳公威的心智武功,確是晚輩所佩服的!」

  他望著郭永年那信疑參半的表情,又道:「就拿今晚他的行動來說,不僅使人高深莫測,而且叫人不敢輕舉妄動……」

  郭永年道:「你的意思是指他的坎糞劍法?」

  申一行道:「不是!我原先不懂的是,他明知我們不會上當受騙,而將主力全調在此地攔阻他,而他卻還想騙我們這件事上……現在總算弄清楚了。」

  郭永年道:「申老師能不能說說看?」

  申一行道:「陳公威這樣做,我們自然要發動攔截,一旦我們的主力全在此,那麼他可以按計由雲錦負責送走劉賓,他自己則全力將我們纏在此地

  郭永年道:「可是我們並未如他所料將全力放在此地呀?」

  申一行道:「是的,這點陳公威早已計算好,所以那軟轎之中根本就沒有劉賓,可是他卻一直使我不敢確定劉賓有沒有在那轎中……」

  他停了一下,又道:「比如說,他一下子決定親自跟我們這方的代表打一場決定性的架,故意使出華山坎類劍以困擾我的思路,然後突然撤了回去,現在回想起來,原來他早就計畫這樣做,老前輩能否認為他的心思之境密嗎?」

  郭永年道:「他親自下場動手,的確使我們以為他很重視今晚這一仗,這點我不否認,可是他使出坎糞劍法,難道別有用意嗎?」

  申一行道:「老前輩有所不知,目前武林中會坎類劍法的人只有兩位,陳公威是其一,另一位就是莫家玉莫公子……」

  郭永年瞪大了眼睛,道:「莫……真的?有這麼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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