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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五


  陳公威「哦」了一聲,道:「原來你就是施本才!這回你功勞不小,隨我回去必有好處!」

  施本才卻道:「陳大人!在下之事以後再談,那薛姑娘?」

  他話還未說完,陳公威卻道:「那姑娘沒什麼用處,隨由竹林院處置好啦,咱們走吧!」

  施本才無法,只好走到劉賓的面前,道:「劉大人!你將薛姑娘扔在此處,必遭賽諸葛毒手,你忍心這樣做嗎?」

  他說得聲色俱厲,卻沒想到劉賓正苦於說不出話來,僅能露出焦焚的眼光,望著陳公威。

  陳公威卻視若無睹,也不解開劉賓的穴道,背向劉賓,催促手下捕快離開。

  施本才萬料不到事情會變得那麼槽,剛才滿腔愉悅,頃刻間化為烏有。

  他悔恨自己通知了陳公威,慚愧自己眼睜睜地看著薛芸芸落在賽諸葛手中,一陣怒氣攻心,使得施本才神智昏迷,大吼一聲,發狂賓士而去!

  薛芸芸看到施本才的淒涼情景,不禁掉下眼淚來。她深知陳公威絕不會再讓她有機會和劉賓接近,她也瞭解劉賓絕不會有意捨下她。

  賽諸葛意外地得到薛芸芸,使得他原有失去劉賓的恨怒,消失了一大半。

  他正在計畫好好整死薛芸芸,因為他深深感覺到這女子一日不除,將來對他將多一個威脅,賽諸葛覺得薛芸芸的心計,實在太可怕了。

  賽諸葛考慮了一下之後,對慕由全等人道:「你們先到前面等我,老夫還有事要辦!」

  慕由全問道:「師傅還有什麼事?」賽諸葛道:「老夫要殺掉這姓薛的姑娘?」

  慕由全大驚道:「什麼?師傅作要殺死薛芸芸?」

  賽諸葛點點頭,斬釘截鐵地道:「不錯!」

  慕由全道:「可是……可是師傅根本與她一點仇恨也沒有啊?為什麼要殺她?」

  賽諸葛道:「目前雖無深仇大很,可是這女子現在不除,將來必是咱們竹林院的禍水,所以老夫決定殺掉她!」

  慕由全還想說話,賽諸葛卻怒道:「少莊主!你苦苦為她求情,居心何在?難不成還想討她為妾……」

  他這一變臉,慕由全居然不敢說話,顯然賽諸葛在竹林院確是權傾一切。

  賽諸葛並未在慕由全閉了嘴而放鬆,只聽他繼續沖著慕由全道:「你不想想,今天設非因你之事,咱們怎會失掉劉賓,回去怎麼向老莊主交代?!」

  慕由全被說得漲紅了臉,一句話都不敢吭,站在那裡真不知如何是好。

  賽諸葛於是道:「因此咱們回去向老莊主交差之前,務必先設法擒住劉賓才行,而在出發弄回劉賓之前,又須得先殺掉這娃薛的姑娘!」

  這回千手如來司徒堯也忍不住問道:「殺掉這姓薛的姑娘與抓劉賓又有什麼關聯?」

  賽諸葛道:「劉賓有神探陳公威保護,咱們要緝拿他已相當困難,若是這姓薛的姑娘再回到劉賓身邊,咱們恐就沒有機會與陳公威鬥一場了!」

  司徒堯心知賽諸葛一向眼高過頂,很少說出這種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話,因此他感覺得出薛芸芸在賽諸葛心中確已造成莫大的威脅,否則賽諸葛絕不會堅持非殺她不可。

  賽諸葛這一堅持,慕由全噤若寒蟬,看來薛芸芸免不了一死了。

  這時寒諸葛又道:「司徒總管,你迅速帶人往西走,一面派出人手與本莊各地哨站眼線聯絡,務必將陳公威的一舉一動報回來,老夫隨後就會到!」

  司徒堯恭聲應「是」,向手下打了一個招呼,正要舉步離開,突然有一匹飛騎,從前面道上賓士而來!

  那一人一騎只瞬間功夫,就來到賽諸葛之前,那騎士不待坐騎停妥,人便翻身而下,對賽諸葛施躬一和,道:「啟稟師傅,屬下奉命有消息傳報!」

  賽諸葛道:「你是本莊哪一位總管的手下?有消息嗎?」

  那人道:「屬下是三夫人手下,奉三夫人之命,有一密函承報,請師傅過目!」

  他一面說話,一面掏出一封密函,很恭敬地用雙手呈給賽諸葛!

  寒諸葛很快地將密函看完,皺著眉尋思,生似碰上什麼疑惑難題。

  他尋思一會,突然轉到薛芸芸之前,將她的穴道解除,然後問她道:「薛姑娘!老夫有話問你,你可要據實回答老夫,知道嗎?」

  薛芸芸運動了一下她的四肢,然後道:「我只當你要永遠讓我開不了口哩?只不知有什麼使你改變了主意?」

  賽諸葛道:「我問你,陳公威他們何以要逗留在前面的平山鎮不去?」

  薛芸芸聞言心裡頓時恍然,她知道陳公威必定是因被劉賓嚴令斥責,而不得不停下來搜尋她。

  其實陳公威會不會真的派人找回薛芸芸那只有天曉得,薛芸芸也深知這只是陳公威為了應付劉賓所採取的表面工作而已。

  但她深思之後,啟齒道:「陳公威將大批人馬停駐在平山鎮之舉,除了一個原因之外,就別無理由了!」

  賽諸葛道:「什麼原因?」

  薛芸芸道:「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故意裝蒜?」

  賽諸葛道:「就算是裝蒜吧,老夫也要聽聽你的話!」

  薛芸芸輕咬櫻後,道:「陳公威救回劉賓大人之後,按理應該儘快將他送回京師才對,如今卻將大批人馬集駐平山鎮,除了是表示要對你們竹林院發動一次大掃蕩之外,難道還有更合理的解釋嗎?」

  賽諸葛面容一整,道:「你這丫頭胡說些什麼?」

  薛芸芸道:「信不信由你,話是你自己要問我的,我說了你又不信,唉,真難為人!」

  賽諸葛神情一動,道:「我們竹林院已將劉賓釋回,陳公威沒有理由還要與我們為難,何況他已親口答應不為難我們,你的話不是故意聳人聽聞嗎?」

  薛芸芸道:「陳公威的話算不算數,只有他自己最明白,他會不會下令掃蕩竹林院,則是我看的最清楚,賽諸葛,你要不要我說出來?」

  寒諸葛道:「你說出來可以,但是老夫先警告你不得妄想拿話唬人,否則——」

  薛芸芸冷笑道:「否則怎麼樣,了不起死命一條,我若不怕死,你又來何得了我啊?」

  賽諸葛被她一頂撞,正要翻臉,卻發現又有一名手下,疾駛策馬飛奔而至。

  那名竹林院的手下,一到賽諸葛之面前,來不及下馬,便大聲嚷道:「啟稟師傅!官家動員了各地捕快,大舉掃蕩咱們竹林院設在這一帶的週邊哨站,已經有好幾個弟兄被捕快擒走了!」

  寒諸葛揮揮手說道:「知道啦,你分派弟兄傳令附近各哨站,通知他們,暫停活動,靜候老夫命令,快去!」

  那探子得令之後,立刻驅馬離去。

  薛芸芸突然笑著道:「怎麼樣?陳公威這一手夠狠的吧?」

  她停了一停,又道:「陳公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行動,下令收拾你們竹林院在這一帶的耳目,做得太狠也太漂亮了,我倒要看看竹林院如何來應付!」

  賽諸葛微微仰起白髮蒼蒼的頭,若有所思,他的姿態和神情,看起來令人有蒼涼、不忍的感覺,令人覺得實在不應該向這麼一位年邁的老者予以任何打擊,否則確是太殘忍了。

  薛芸芸不覺微微心動,幾乎就要說出幫助他的話來,可是她話剛到舌尖,驀地發覺情形不妙,因為她剛巧瞥見賽諸葛眼中的那一抹詭異的精光。

  薛芸芸不禁暗叫一聲慚愧,心道:「這賽諸葛原來是窺准了女人心軟的弱點,故意表露出他的蒼老和悲憫,以引起我的同情心,幸虧我驀然警惕,否則豈不上了他的當?」

  當下薛芸芸用力咳了一聲,道:「莫非你還不相信那陳公威已然向竹林院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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