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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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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啞僧神通 雲散花從這一個細微的動作中,已看出那了凡僧必定對剛才之事完全不能省憶,當下好奇地暗中監視著,看他下一步要做什麼? 但見了凡回到菩薩眼前,竟是要繼續再做功課,可是他剛剛坐好,念動經文之時,馬上跳起身,煩躁浮急地在堂中轉了幾個圈子,最後還是回到蒲團邊。 他低頭看蒲團,又看看佛像,訝疑地自言自語道:「我這是怎麼啦?為何如此心神不寧起來?」 佛堂中響起模糊的回聲,似乎給他作答。 了凡搖頭嗟歎了一聲,作出欲坐而不坐的姿態,可見得他內心十分紊亂,不想做這日常的誦經功課。 雲散花忖道:「假如他不是多年來已養成習慣,便決計不會有這一番躊躇了。」 但見了凡終於沒有坐下,轉身走出佛堂。 外面是個巨大的院落,濃蔭覆地,陽光只曬到四周牆邊和屋頂上,反射出強烈炫目的光線。 寺內到處一片寧謐寂靜,偶爾有數聲鳥啼,傳入耳中。但這種聲音,反而令人更添絕俗出塵的寧靜之感。 了凡在院中的古樹濃蔭下,站了一陣,面上的神情,忽然煩燥,忽然安恬,變化得十分劇烈。 過了一會,他舉步向一道側門行去。 這時,由於四下無人,是以了凡不消隱瞞內心的情緒,因而雲散花毫不費力就看穿了他的心思。敢請他眼中閃動著邪惡殘忍的光芒,可見得他內心中鬥戰了一場之後,已被邪惡獲勝,而現下也選定了目標,正要前往對付這個人。 這等結果,原是在意料之中,所以雲散花並不奇怪,可是她有一點大惑不解的,就是了凡僧為什麼還能夠在內心中,作正邪之間的掙扎? 要知了凡此僧,庸俗勢利,並非道法高深之士,所以他中了「殘心大法」之後,自應是毫無遲疑,選定了目標,就開始付諸行動才對。 如是得道高僧,由於根深蒂固,功力強厚,則略有掙扎,便不希奇。 雲散花左思右想,只得到一個勉強的答案,那就是了凡得到「佛力」的維護,是以尚留那麼一點真性靈。 這個說法,雖亦可站得住腳,因為,年訓施展的「殘心大法」,根本不是白骨教的邪術,而是合武功、藥物、與心靈力量三者,把人性中的一點善心消滅。另一方面,又藉武功藥物和心靈力量的綜合運用,使此人的惡性顯露,使他能毫無忌憚地做出惡事。 假如是「邪惡」,則在佛像之後,突然消失了邪力,也可以說得通,然而既然不是邪法,那麼了凡的遲疑掙扎,便令人覺得不可理解了。 了凡轉入院子,折入一座僧宿之內。 雲散花看準了他進入的房間,便潛到後面,打後面窗戶窺看偷聽, 房內居然傳出了女人的聲音,雲散花為之一楞,連忙設法窺看。 但見這個房間,相當凌亂,衣物被褥,都不曾收拾齊整。 房內有許多女人用的衣物和化妝的鏡框等物,一望而知既非和尚居室,亦不是尼姑的臥房。 這時一個長髮的女人,堵住門口,背向著雲散花。 在門口處,了凡站在門外,瞧著那個女人。 只聽那女人道:「你怎麼到這兒來啦?」 了凡道:「我想跟你談一談。」 女人訝道:「談一談?」 了凡堅持地道:「是的,談一談,你不必害怕。」 那女人沉默了一下,才道:「好吧!」 她先轉身走入房內,這時雲散花可就看得見這個女人的正面了。 但見這個女人,竟是個廿六七歲的少婦,肌膚白皙,眉目秀麗,有一種動人的成熟的風韻。 她在榻邊坐下,舉止姿態,都很隨便,甚至帶點懶洋洋的味道,叫人感到她是一個各種事情,都不大在乎的女人。 在荒僻地區的佛寺之內,居然有一個女人,而她又是這等隨便放蕩的人,誰也能猜得到其中的古怪。 了凡站在靠門口那邊,眼睛盯住榻上的少婦,道:「我正在想,我應該如何稱呼你呢?」 少婦不在乎地笑了一下,道:「隨便你,嫂嫂也可以,姚秀娟也可以,甚至叫我小乖乖也行。」 她這麼一說,雲散花已不用再行調查,便知道她本身的姓名是姚秀娟,表面上是了凡的嫂嫂,但雙方業已有染,所以可作親昵肉麻的稱呼。 雲散花大感興趣。忖道:「此寺居然暗藏春色,真是想不到之事。這樣說來,本寺的住持,必定是個不平凡人物,不然的話,斷無可能連年訓也被瞞過。」 她的念頭一轉即逝,只聽了凡說道:「別胡扯,我問問你,你在本寺已住了幾個月之久,時間已不算短,只不知你可感到沉悶麼?」 姚秀娟吃吃而笑,道:「感到沉悶?不,你跟你哥哥長得一模一樣,連聲音神情都相似,只比他少一些頭髮而已,我在這兒,與在他身邊沒有一點不同……」 了凡沉默了一陣,才舉步走到床邊,伸手摸摸她的臉蛋,道:「你真是個天生的淫婦。」 姚秀娟一點也不以為然,反而甜甜一笑,道:「怎麼啦!你特地來告訴我這件事麼?」 廠凡搖頭道:「當然不是。」 姚秀娼道:「這就對了,其實你們這裡的人,個個都不是真的出家,只不過靠這個幌子,托庇佛門而已。」 她拉住他的手,又道:「這些人個個打我的主意,你也不是不知道的,但你卻任得他們欺負我……」 了凡道:「我也沒有法子,假如你不讓大家得點甜頭,誰肯保守秘密?」 姚秀娟道:「這是悟因那個老淫賊說的話罷了,現在他霸佔了我,連你來看我,也得鬼鬼祟祟的,我真正不知道你們怕他何來?」 了凡道:「小聲點,也別亂說,住持不是普通人,你莫看他很和氣,但凶起來之時,真能把人駭死。」 姚秀娟道:「他怎生凶法?」 了凡道:「他親手殺死過四個人,就在這間寺廟內,你懂得什麼?」 姚秀娟道:「哦!原來如此,怪不得沒有人敢惹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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