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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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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秋楓既忿怒,又奇怪,不禁問道:「怎生一個探測法?」 年訓值:「我讓你和她在一起,瞧瞧她會變到什麼程度。不知你看出來沒有?她是個頂善變的女人呢!」 黃秋楓道:「我如何看得出來,你現在已把計劃說出來,難道我會乖乖的依你之言,向她挑逗勾引麼?」 年訓道:「當然啦!我給你服食一些藥物,又在你身上施展一些手法,最後控制住的心靈。這時,你已忘記了咱們相會這一段,而且一見到女人,馬上觸發情焰和慾火,無法自制……」 他笑一笑,樣子十分瀟灑好看,單是看他的表面,決計想不到他是如此惡毒可怕的邪惡人物。 年訓又道:「但有一點你可以放心,雖然你其時滿心只想獲得她,卻不致於逞強胡來,你將會用你的才智,而且毫不著急的設法獲得她的芳心,以遂你的大欲,這後面的一段表現,便是我以大法禁制你心靈的效應,才得以不讓藥物及我所使手法的力量,使你變成純粹的野獸。以你的相貌出身和才智,雲散花著實不易過得你這一關。假如你在一個期限之內,不能佔有她的話,你就會忽然死掉,全無一點痛苦……」 黃秋楓禁不住氣得破口罵道:「姓年的,你根本不是人,甚至比畜生還不如,你簡直是惡魔,卑鄙惡毒,下流低賤……」 他的言語雖然並不粗穢,可是他的口氣,以及面上的表情,一經發出強烈的憎厭痛恨之意,頓時使得被罵之人,感受到他的斥責辱罵,句句皆是真的。 任何人受到這等辱罵,定必忿怒起來,施以反擊,或則動口,或則動手,總之必有反應就是了。 誰知年訓居然無動於衷,等到對方恨恨地哼聲不絕時,才微微而笑。他的笑容,也是一絕。敢請他強烈地表現出滿意自傲的意思。似乎對方所辱罵的壞處缺點,他本人聽了,反倒引以為榮一般。 黃秋楓馬上就發覺了,不禁一怔。現在他才深知這個表面上看來很英俊很文雅的年訓,骨子裡卻真是邪惡可怕之人,即使稱他為「魔鬼」,亦不為過。 他也深深的瞭解李天祥真人,為何再三提醒他這些話。可是他卻自以為是,沒把李真人之言,放在心上。不但沒有向年訓作迅快的誅殺,反而為他籌劃治傷救命之法,回想起來,自己是多麼的幼稚可笑…… 黃秋楓終是名門高弟,當代年輕一輩的高手,膽勇才智,皆有過人之處。目下既把事實真相弄明白了,知道對方實是極可怕的大敵,反而不再忿怒,亦不把精力浪費在悔恨之上,迅即集中心力,尋思反擊和自救之道。 他的希望自然極難實現,但見年訓迅快地奔出院外,過了一陣,就回轉來,面上流露著滿意的神色。 年訓道:「想不到你居然是獨自來此的。」 黃秋楓淡淡道:「你放心了是不是?原來也有人能令你害怕的,只不知此人是誰?」 年訓雙眉一皺,不悅道:「閉嘴!」 黃秋楓道:「閉嘴就閉嘴,因為我已經知道你所怕之人是誰了。」 年訓眼中射出冷酷惡毒的光芒,但並沒有落在黃秋楓面上,可見得他乃是想起那個人是以流露出恨意。 黃秋楓又道:「我向來不大把生死之事,放在心上,也許這是我學道多年的緣故,但我卻頗想暫時不死,自然也不失去神智,好瞧瞧杜希言怎樣收拾你。」 他直到這時,才提起杜希言的名字。 年訓冷冷道:「他若然來此,還不是送死!」 黃秋楓道:「那可不見得,人家有本事大破你們白骨教,又將你擊成重傷。當其時還是在你的勢力範圍之內,而現下你既係喪家之犬,復又負傷未痊,自然更不是他敵手,決無疑問的了。」 年訓道:「胡說,我不但傷勢已癒,而且決定不擇手段地取他性命。哼!哼!假使當初我一逕施法對付他,焉能讓他活到這刻?」 他這話有真有假,真的是他果然是純以武功,與杜希言比劃,才落得了負傷遁逃的結果。 假的是他並非完全不曾施展邪法,只不過當時杜希言已悟出個中關鍵,集中心神,抵抗他的邪法,不曾被對方強大的精神力量壓倒。一方面巧妙地利用形勢,在余小雙面前,向他挑戰。 年訓自負太甚,又見邪法之力大見減弱,所以索性不用邪法。 這一段經過,微妙之極,實在不易解釋得清楚。年訓當然不會向黃秋楓作詳細的解釋。 但這麼一來,黃秋楓可就有話說了,他道:「等一等,年訓,你這話是真是假?」 年訓道:「當然是真的。」 黃秋楓道:「既然如此,我倒是有一個建議,諒你定能接受。」 年訓大感興趣,道:「你可是說,有一個主意是我定能聽從的麼?」 黃秋楓道:「正是。」 年訓迅快尋思一下,實在想不出有什麼理由,能使自己聽他的話,於是道:「那麼你就說出來聽聽。」 黃秋楓道:「我在你眼中,並不是重要人物,對也不對?」 年訓道:「聽說你的武功還不錯,但你卻說得不錯,在我眼中,你只是無名小卒而已,豈能放在我眼中?」 黃秋楓搖搖頭,道:「你說是就行啦!何必還把我大大的侮辱一下?可見得你雖然是具有人形,但其實是這世間真真正正的魔鬼!」 年訓反而傲然一笑,道:「不錯,我就是活的魔鬼。」 黃秋楓道:「這且不去管它,我的建議是你先把杜希言擒下,再用你剛才的法子,使他向雲散花追求……」 年訓道:「此舉於我有何好處?」 黃秋楓道:「我與雲散花,談不上感情,因此,拿我去試,若是雲散花不理睬我,你心中的疑惑,仍然不能盡去。但杜希言則不然,這一點我不必多說。」 年訓忖想一下,道:「這話也對,但這麼一來,你就無須活著,反而礙手礙腳了。」 黃秋楓同意道:「對,雖然我並不想死,但就事論事,我已成為不必要的人了。」 要知他動了許多腦筋,費了許多唇舌,把那年訓說動,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快點讓這魔鬼殺死。 他自知前此既然曾與雲散花有過熱吻之緣,恐怕雲散花不會對他完全沒有意思,因此,年訓若然拿他作試驗品,雲散花可能在他的癡纏之下,拖了落水,這自然不是君子愛人之道。 再說,自己一旦到了失了意志,心靈受人控制之時,雖然活著有何趣味? 最重要的一點,還是因為杜希言有擊敗這個魔鬼的力量。所以他若以使對方去找杜希言,說不定當真就被杜希言殺死了,這樣自己的仇恨,也等如報復了。 總而言之,黃秋楓不愧是一個人物,他當真不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只盡力設法使年訓也陷入危險中。 年訓沉吟一下,才道:「你居然不怕死,此舉違背人情,使我感到靠不住……」 黃秋楓暗暗吃驚,生怕他變卦,忙道:「誰說我不怕死?但我有什麼辦法呢?」 年訓道:「人的心理很奇怪,縱然是很痛苦的生涯,仍然覺得比死好,但你卻不然,情願放棄了多活一會的機會……」 他這樣逐步推論下去的話,定能窺測出黃秋楓的用心。因此黃秋楓大為驚凜,連忙尋思計較。 他本來不是長於智計的人,但目下情急智生,靈機一觸,插口道:「我可沒有放棄機會呀!」 年訓道:「這話怎說?」 黃秋楓道:「假如你接受我剛才提出的建議,那麼我進一步就要與你打個商量了,譬如說,我設法把杜希言找來,而你便暫不取我的性命。」 年訓淡淡的道:「我又不是不認識他,何須你從中斡旋?」 黃秋楓失望地道:「只不知我對你還有沒有一點用處?」 年訓搖搖頭,道:「沒有,至少我還沒想出來。」 黃秋楓歎口氣,道:「你非殺死我不可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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