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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八


  雲散花禁不住訝異地盯視著他道:「很少人肯自認是壞蛋的。」

  年訓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反而令人感到他是真心說自己是壞蛋,決不是裝模作樣的。雲散花完全被他這種懶散不羈的氣質所迷惑了,這種氣質,不但是杜希言孫玉麟,甚至是淩九重也都沒有的。

  她眼中泛射出心迷神醉的光芒,這是男人一望而知的。

  因此,年訓一雙手環繞過她的纖腰,把她抱緊,接著低頭吻在她的紅唇上。

  過了許久,這熱烈的一吻,才告結束。

  雲散花道:「你真是個壞人,很會勾引女人。」

  年訓不禁笑出聲,道:「假如男人不勾引女人,你期待他們會幹什麼呢?」

  雲散花道:「世間上還有許多要緊的偉大事業要做,你從沒有想過麼?」

  年訓道:「沒有,在我看來,那些人都是在白忙,人生譬如朝露那麼短促,太陽一出來,就消失不見了,我們幸而生在世上,何必自尋煩惱?」

  雲散花道:「照你說來,那些辛苦工作之人,都是傻瓜了?」

  年訓道:「是的,但我們不討論這個問題可好?」

  雲散花感到深心中一種秘密的期待,輕輕點頭,道:「好,我們談什麼呢?」

  在她預料中,這個放蕩不羈的男人,一定會把她抱起來,放回到她剛離開的床上,然後……。

  她後來記起這種秘密期待的心情覺得十分羞愧,因為她發現自己,竟是那麼淫蕩隨便的女人。

  不過在當時,她可沒有時間想到這些,其實從她眼角眉梢間,還透露出她冶蕩的誘人的風情。

  年訓的手臂一緊,雲散花曉得這是前奏曲,也許首先再來一個吻,然後才把她抱起來,放到床上。

  誰知他的手臂忽然放鬆了,並且發出一聲呻吟。

  雲散花已閉起的雙眼,趕快睜開,但見他面上微現痛苦之容。

  她急忙問道:「你怎麼啦?」

  年訓道:「我五臟都感到疼痛。」

  雲散花道:「痛得很厲害麼?」

  年訓道:「是的。」

  他鬆手退開,回到蒲團處坐定,過了一陣,面色才漸漸恢復正常。

  雲散花靜靜的望著這個男人,腦海中不由得記起最初見到他時的情形。

  ***

  那天她首先逃離白骨教的巢穴,仗著隱遁之術,躲過年訓第一次搜索。不過,她在那時已看清他的面孔,但覺得他滿身都有一股邪氣,眼中的光芒和嘴角的微笑,卻表露出冷酷毒辣。

  總之,他給她的印象,深刻之極。接著,過了許久,他又經過她身邊,非常迅快,簡直像是一道邪風。

  雲散花不知何故,馬上跟蹤追去,一直到了一座廟宇,眼看他從廟後越牆而入,不再出現。

  不過當他越牆之時,她可就看出他行動上有點不便,可見得他一定是與杜希言交過手,負傷逃跑的。

  她略一查看,發現這座廟宇,很是破舊,又處於荒野中。可是前面倒是有十多名現規矩矩的僧侶。

  雲散花認為必須把這個白骨教的妖人誅除,方能永絕後患,當下躍過廟後的石牆,目光到處,但見石階上靠房門處,年訓躺在那兒,呼吸急促。

  她視察了一陣,斷定此人,無能為力,才現身走過去。年訓睜大眼望著她,面上泛起詫異之色。

  雲散花抬腿踢了他一腳,把他踢開數尺。年訓可就禁不住發出痛苦的呻吟聲。

  雲散花冷笑一聲,道:「你叫什麼名字?」

  年訓深深吸了一口氣,忍住疼痛,才道:「你連我的名字也不知道,便以暴力對我,這是什麼道理?」

  雲散花面罩寒露,聲冷如冰,道:「哼!白骨教的妖人,幾時講過道理的?」

  年訓一怔,道:「你知我是白骨教之人?」

  雲散花道:「當然知道啦……」她又走近對方身邊,大有再踢他一腳之勢。

  年訓瞧著她嬌艷的容顏,纖美的雙足,突然間泛起一股說不出來的沮喪,沒精打采地道:「我姓年,名訓……」

  雲散花道:「你在白骨教中,是怎樣的身份?」

  年訓忽然看到一絲希望的曙光,心想:「她敢情還未與杜希言碰頭,甚至或者與杜希言不是一路。若是如此,我只須瞞住真正的身份,她便不會下毒手殺死自己了,如果她居然是杜希言的對頭,逃生的希望自是更大。」

  他雖然負傷甚重,但頭腦清醒如故,目光掠過對方的面上時,忽然發覺這個美麗的女子,目光銳利,顯然是非常聰明機警的人。

  這等對手,決計不可以低估。換言之,若要撒謊,要須慎重考慮。否則一旦露出馬腳,後果不可收拾。

  年訓念頭連轉,迅即作出了決定,道:「我是白骨教主素屍神君的嫡傳弟子,也即是將來繼承教主寶座的人。」

  雲散花驚奇地喔一聲,道:「我可萬萬想不到捕獲一條大魚呢!」

  年訓道:「你打算把我送給誰?」

  雲散花道:「我現下還不知道,但我可以去打聽,例如李天祥。孫玉麟。杜希言等,他們一定會知道把你送給什麼人,最有價值。」

  年訓眉宇間流露出灰心的意味,道:「又是杜希言,唉!這個傢伙處處佔我上風……」

  雲散花道:「這樣說來,你身上所負之傷,竟是被杜希言造成的了?」

  年訓道:「是的,但我如不與他較量武功,乾脆就施展我白骨教大法,定然不會遭受此辱……」

  雲散花纖腳踢起處,踢中他的肚子,把他踢得滾了四五轉。年訓但覺內臟發生迸裂似的劇痛,不由的冒出熱汗。

  他的面色變得如此蒼白,鬢額上汗水直冒,一望而知他非常疼痛。然而他一咬牙,反而坐起身。

  雲散花迫到他身邊,低頭望住他,冷笑道:「你可是打算起身,比劃幾招?」

  年訓搖搖頭,深深吸口氣,忍住攻心劇痛,這才說道:「假如我未曾負傷,你豈能如此欺負我?」

  雲散花撇撇嘴唇,不屑地道:「假如你未負傷,笑話,我第一次看見你時,你一點也沒有,而且循著我故意留的線索窮迫,那副嘴臉,好像一定能抓住我,並且把我吃掉似的,但結果呢,還是被我跟到這兒來。」

  年訓心頭大震,不得不承認這個艷若桃李的女郎,真有過人的本事,單憑她這一手,料已可以縱橫江湖,難有勝她之人了。

  他又現出沮喪灰心的神情,道:「原來我最初搜捕的,便是你了。」

  雲散花本想再踢他一腳,可是不知如何,心下不忍,只在嘴上狠狠挖苦他道:「不錯,你年教主居然沒抓住我,大概是我運氣太好之故……」

  年訓雄心一退,馬上感到支持不住,坐都坐不穩了,身子搖晃起來。

  雲散花突然俯身托住他雙腋,把他抬到牆邊,讓他靠牆而坐。年訓道:「你可不可以再幫我一個忙?」

  雲散花訝道:「幫你一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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