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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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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希言迅即轉頭四望,但見四下林木森森,只有一處間隙可以望得出林外,但也只能望得見遠處的山嶺,他暗自忖道:「除非有人能在那麼遙遠的山上,看見此處,但這簡直是不可能之事。因此,這些人必是躲在附近無疑。」 可是能直接窺見這棵樹下的地方,也只有寥寥四五處。杜希言細加視察之後,深信並無人跡。 當下又忖道:「難道是她虛言恐嚇不成?不,不,這個恫嚇力量不強,只增加我的困擾而已,所以她無須製造這等小詭計。」 只聽李玉塵又道:「杜希言,我第二個保證,那就是有人質在手,這個人質是誰,你不妨大膽猜上一猜……」 杜希言心頭一震,正想尋思。 李玉塵嬌媚的聲音傳入耳中,道:「這是最古老但最有效的法子,戰國之時,最是流行,你博通古今,當然不會不知道。」 杜希言道:「究竟是誰?」 李玉塵道:「你最關心之人。」 杜希言道:「別胡扯,你想詐出我的真正心意麼?」 李玉塵道:「我用得著麼?早就經過考驗了呀!」 杜希言無奈地垂下劍,道:「還是你親口告訴我吧!」 李玉塵道:「好,就是余小雙。」 杜希言身子一震,道:「怎會是她?」 李玉塵道:「如果不是她,我何必避開了雲散花?她自以為行事機密,嘿!嘿!其實都在我們的眼中……」 杜希言道:「就算余小雙在你手中吧,你打算怎樣?」 李玉塵笑道:「我不喜歡這種談價錢的味道,我希望好像朋友一般,解決問題。」 她已佔了上風,頓時神態輕鬆得很。 杜希言歎口氣,道:「看來我永遠得被女子所累了。」 李玉塵道:「那也不見得,你以前是自討苦吃而已……因為天下任何女人,都不能像我一般對你有大幫助。」 換言之,她竟是怪杜希言沒看上她。 杜希言苦笑一下,道:「你的名聲還能幫助我麼?」 李玉塵道:「任何人都能改邪歸正的,對也不對?況且也只有我看得出你懷有極艱鉅難以達成的任務……」 杜希言否認道:「沒有,只是一點私事,如今我可輕而易舉的解決。」 李玉塵道:「不對,你身世神秘,氣度高華,根據許公強夫婦所述,你入天罡堡之時,武功全無這等情況之下,你還敢孤身入探著名的鬼堡,可見得問題之嚴重了。」 杜希言道:「連我自己也想不到會有這許多道理呢,這樣說來,我須得弄出一段離奇身世,方能使你滿意啦!」 李玉塵哂道:「說吧,你設法假造一段故事,但必須合情合理。這一來我也可以滿意,不再盤詰。」 杜希言聳聳肩,道:「李仙子,你可知我忽然泛起一個什麼念頭?」 李玉塵道:「殺死我,是不是?」 杜希言道:「不,我想削髮出家,對於任何人與事,生生死死,都與我無干,自然我也不要管閒事了。」 李玉塵道:「我一生研究人性,所以對這些話題特別有興趣,你這一想法,已透露出體深心中想逃避的願望了,此一秘密願望,可不是現在才形成的,而是從前就種下的,那時你受過莫大的打擊……」 杜希言搖頭道:「不對,小孩子之時就算有打擊,與這等厭世思想何干?」 李主塵鄭重地道:「難怪你不懂了,這是一門很深奧的學問,俗世之人就算讀書破萬卷,亦不會懂得這門學問的。」 杜希言道:「那麼這門學問竟是你自己杜撰的麼?」 李玉塵道:「怎可說是杜撰?老實說,我也有師承源流。不過離精純圓滿之境尚遠,因是之故,還待我細加研究,方能發揚光大……」 她停歇一下,又道:「你所說的削髮出家的逃避心理,決計不會憑空發生的,而是幼年之時,有過某種恐懼的經驗,後來雖是忘記了,但那只是表面上忘記,其實還隱藏在意識不著的地方,直到你曉得逃避的方法,又碰上難題之時,便不由自主地泛起逃避的念頭了。」 她解釋得異常清晰明白,而且甚合道理,真是教人不得不信。 杜希言怔了一下,道:「因此,你斷定我童年之時,曾經受過極大的打擊了?」 李玉塵嫵媚地笑了笑,道:「是的,但目下你自己恐怕已忘記了,你也知道的,小孩子之時,有些事情現在看來是微不足道,但在當時,可能感到重大萬分,舉例說,現在的你,對糖果玩具看也不看一眼,可是小時候,有人搶去你的糖果玩具,你就有連命也給奪去之感。」 杜希言呼一口氣,同意道:「這話正是,其實我們長大了,不過是興趣慾望轉移了而已,事實上那『佔有』和『患失』之心,一點沒有減少。」 李玉塵道:「對啊!假如你這刻只有十歲八歲,那麼余小雙對你來說,遠不及一把糖果來得重要呢!」 她一提到余小雙,杜希言的心便為之一沉,禁不住道:「你到底有何打算?」 李玉塵道:「好,我也不兜圈子啦!告訴你,我開出兩個條件,任你選擇。」 杜希言苦笑一下,道:「乾脆一個就夠了,何須讓我選擇?」 李玉塵沒有接這個碴,運自道:「第一個條件,便是拿丹鳳針來交換她。」 杜希言道:「上次已證明我沒有此寶呀?」 李玉塵道:「別人相信你沒有得到此寶,那是別人之事,與我無干。我個人是深信此寶必定在你手中的。」 她揮揮手,阻止對方發言,接下去道:「無論如何,你還有另一個條件可以選擇啊!這一宗是用你自己來換取余小雙的安全。」 杜希言不禁又泛起苦笑,道:「可是用我的性命?」 李玉塵道:「別裝傻了,我自然不會要一個死人做伴侶,如若不然,我何必單單選中了你。」 杜希言感到自己好像是掉在糖漿中的蒼蠅一般,已被這個當代妖姬網住,全然動彈不得。 他念頭電轉,忖道:「本來我已可拿回丹鳳針,但她這一出現,把我的計劃弄壞了,現在教我那兒去弄一支丹鳳針?可是如若不拿出丹鳳針,難道就甘心做她裙下的面首麼?」 他不是不知道以對方的姿色才學,這世上不知多少人願為「面首」而不可得,換言之,如果答應做她的伴侶,不但不是恥辱,反而是許多人羨慕的風流艷事,可是他豈能變成一個人的玩物? 他沉吟忖想之時,眸中不覺透射出極煩惱的神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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