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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七


  他先是找出一個掏斗,這樣他就不必捧罈喝酒了。其次,他找出一套衣服,穿上之後,頗為合身。

  這套是常見的小工的衣服,他猜想大概此堡主人,在室內刻寫圖形之時,用來替換,以免弄污了本來的衣服。他接著就發現一扁形酒壺,正與趙老丈的那個一模一樣。

  這個酒壺使他更高興了,因為他可以藉此以憶念起趙老丈對他的關切,同時又可以盛載美酒,攜在身邊。

  他立刻用掏斗把這個扁形酒壺灌滿,之後,撥動出路的機括,只見角落間出現一道窄小的門戶。

  這是離開之路,但他沒有出去的打算,只不過試一試機括,免得日久失效,到時大費周章而已。

  現在他已經處身在極安全隱密之地,同時又有舉世無匹的絕藝,供他參研修煉。因此,他相信自己在三兩個月之內,決計不會離開一步的。

  他開始覽閱牆上刻寫的「天罡絕藝」,開始是論及內功,明白暢曉,杜希言一點也不感到吃力難懂。

  直到天色漸漸昏黯,他才停歇下來,吃一點乾糧,喝幾口松子酒,然後躺下去休息。

  入黑之後,他簡直全然看不見任何物事,可說得是伸手不見五指。他雖然攜有特製的照明火線,但那只是為了急需之時才使用的。

  因此,翌日晨光透入,照亮了一室之時,他就謹記昨夜之事,趕緊在那巨大的壁櫥內搜索,希望找出蠟燭來。

  他打開了最上角的一扇小櫥門,但見這敢情是個隱藏起來的神龕,除了香爐燭台等物之外,還有一塊神主牌位,上面寫著「天罡荊門歷代祖先神位」等字樣。

  這塊長形的神主牌位,不知何故傾倒,欹斜靠壁。

  杜希言忖道:「這天罡堡的荊老爺,倒是個行孝之人,雖然在這等斗室中,還供奉祖先神位,待我把牌位扶正,也算是一點敬重的意思。」

  當下伸長右手,扶起那牌位,移動之時,似是聽到牌位發出「骨碌」的響聲。

  杜希言覺得很奇怪,自言自語道:「這座牌位中,不知藏嵌著什麼物事,所以扶起來時,發出聲響……」

  於是他把整塊神主牌位拿下來,但見此物乃是非常堅硬的木頭所制,形式上與一般常見的沒有分別,只不過稍為長些,牌身也厚達四寸,所以入手相當的重。

  他搖一搖,牌內果然發出「骨碌碌」的聲響,可見得裡面藏有東西無疑。

  杜希言看了一下,就知道此牌可以從托座上拆下來,那樣也許可以曉得牌內藏的是什麼物事了。

  那塊長長的木牌很容易就從托座上取下,頓時發現這塊木牌中間是空的,倒出來一個長形扁盒。

  杜希言深深吸了一口氣,忖道:「莫非這個盒子內,藏的就是『丹鳳針』麼?如果是的話,那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了。」

  他的心情非常興奮,掀開盒蓋一瞧,只見一張折成長形的薄箋,遮蓋住底下的物事。

  不過箋上又分明可見寫著「人間至寶丹鳳針」等字樣。

  杜希言並不立刻拿起那箋,卻仰頭向神龕望去,忖道:「這個設計真是妙極了,假如我不是心中生出尊敬之意,趕快替荊老爺扶正神位的話,我就永遠無從發現丹鳳針的下落了,試想誰會取起神主牌查看呢?晤!我明白了,荊老爺這種設計,正是表示此寶只能落在尊敬他的荊家祖先神位之人手中……」

  念頭掠過心上,當下先把神主牌安回托座上,又奉置在原處,這才把銀匣內的箋紙取起,只見底下是一隻兩指寬,三寸長的鳳鳥,通體閃耀出一種悅目的灩灩紅光,不知是何質料所製,形式既精巧絕倫,但又古趣盎然,令人能夠百看不厭。

  在尖啄處,有一根極細的針吐出來,長達六七寸。此外,另有一條極細的銀練,穿繫於鳳鳥的背部。

  這件似是飾物的鳳鳥,由於種種特徵,已經一望而知乃是「丹鳳針」了。

  杜希言喜不自勝,但沒有立刻拿起鳳鳥,卻是首先展箋而看。

  這張箋紙上寫滿了蠅頭細字,杜希言一讀之下,心花怒放。因為箋上詳細註明這丹鳳針的用途及用法,清楚明白。

  杜希言目下可就知道為何這件寶物,為何會被天下之人覬覦垂涎,敢情它的妙用太多了。

  而其中有些妙用,簡直叫人不敢相信,例如將此寶投放火中,火勢立時熄滅。其他如起死回生,萬邪不侵,劃金如泥等等,亦無不是近乎怪異的。

  在最後的一段,卻是荊家主人涉及他自己的事,箋上說道:「余自幼即修習家傳秘學,進步神速,天資過人,本以為必可發揚光大,傲視當世,誰知天不假年,絕症提前發作,余依祖例,將此寶封存……」

  底下還提到他所患染的絕症,乃是天下間唯一能使持有丹鳳針之人無法解救的,醫書上亦無以名之,但荊家世代主人,皆是罹上此症而死。可知這也是荊家獨門的絕症了。

  荊家主人又提到,他乃是在一夜之間,發現苦修數十年的神功,突然完全喪失,變成一個最最普通之人。

  這個現象,也是荊家歷代主人臨死前所必呈的現象。

  杜希言覺得十分奇怪,看了又看,最後,才放下這張箋紙,想道:「假如我不發現此寶,只怕荊家的秘密,永遠也不會傳到世上了,但這丹鳳針諸般妙用之中,包括得有青春永駐,延年益壽在內。照荊家這一代的主人留言,他的年歲,不會超過六十,雖然也不可說是短命,但在一個武功高明,身體強壯之人來說,目是不算長壽。」

  他伸手拿起丹鳳針觀看,一面又想道:「奇怪的是他的多年功力,竟會突然在一夜之間,完全消失,這是什麼理由?即使如此,但以一個普通的人來說,六十歲也不能說是長壽啊!」

  他一方面感到很不可解,另一方面又感到那丹鳳針似乎非常暖和,甚至有一股熱氣,從他指尖一直透入他體內,使他生出異常舒適之感。

  杜希言倒沒有太注意這一點,念頭一轉,忖道:「既然天罡絕藝,被天下的人都認為是宇內無雙的絕藝,則沒有理由不能使修練之士,延長壽命,更不會無緣無故忽然消失。」

  他的目光轉到壁上,一面再度閱看神功修練之法,一面繼續尋思道:「我多想亦是無益,因為人家歷代秘傳的絕藝,怎會不苦苦推究這種奇怪現象?但荊家主人居然不能解釋,可見得道理深奧無比,絕不是我這門外人所能憑空找出答案的。」

  這時,他已初步決定,暫時不去修習天罡絕藝的內功,只學外功,亦即是拳掌腳法等動手招式。

  練武之舉,雖然須得下苦功,但自然也不是可以整天不停的練。因此,他時時無事可做,多半是自個兒盤膝坐在榻上,調息呼吸。

  但他可沒有一點法度,只不過聽其自然,盡量的使腦子裡沒有雜想。每當他坐了好一會,便會感到異常的舒暢,情況正與他第一次碰觸丹鳳針一般。

  可是目下他是把丹鳳針藏在懷中,又隔著銀匣,所以他沒有聯想到這個現象與丹鳳針有沒有關係。

  過了幾日,他已學熟了幾種身法和招式,由於註解得十分明白,所以他深悉每一把一式的用意何在。

  此外,他打坐之時,也能夠很快的進入了渾然沒有思慮的境地。丹田自然會生出陣陣熱流,他不知應該如何駕馭,使得這些熱流自起自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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