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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孫玉麟道:「看看情形再說,你能不能把後來如何遁走的情形說一說,讓我得以下個判斷?」

  雲散花遲疑一下,心想:「假如我不把真實情形說出,必會影響他判斷的正確性。但如若說出,那麼我的心情,就被他曉得了。」

  她忽然泛起一念,我且把真情說出,看他會不會受到刺激?如果受到刺激,又有什麼反應?

  這簡直是惡作劇般的決定,而她馬上這樣做了。甚至連自己因不想對方落入陷阱,所以才全力逃遁的隱諱心情,也全不隱諱地說出來。

  孫玉麟聽完她的敘述,泛起一種五味俱全的苦笑,道:「想不到這惡魔竟能使你垂青,暗加維護。唉!這也難怪,他能夠縱橫至今,未遭挫敗,當然有他的一套,方能成功的。」

  雲散花微微一笑,道:「奇怪得很,當時我雖然暗中幫忙他,但如今見了你,卻感到後悔了。」

  孫玉麟吃一驚,道:「在下有幾句話,說了之後,姑娘萬勿見怪。」

  雲散花很感興趣的凝視著他,道:「說吧,我決不怪你就是。」

  孫玉麟道:「在下覺得姑娘才慧固然過人,但可怕的是你相當縱情任性。這是非常有傷陰德的脾氣,你自家可知道麼?」

  雲散花訝道:「有傷陰德?我從來沒有想到。」

  孫玉麟道:「舉個例說,姑娘剛才那麼一說,在下很難不對姑娘生出愛慕相悅之心。但在姑娘,只不過是一時興之所至發生的感覺而已。然而在我而言,可能認為姑娘對我當真有情。這麼一來,不免會發生失戀的悲劇。總而言之,你這種態度,容易令男人自作多情,因而陷入阱中,作繭自縛,無由自拔。」

  雲散花笑道:「你怎知我不是真心悅你呢?」

  孫玉麟搖搖頭,道:「據我觀察所得,大凡年輕男女,縱然相悅,起初的表示必是十分含蓄,多用暗示之法。只有老於世故,年歲已大之人,方敢迅速的露出愛意。假如你對我隱隱約約的暗示,我定會毫不遲疑的步入情網之中。」

  雲散花睜大那對烏亮的眼睛,道:「你可是順便暗示出你的心意麼?」

  她的目光,居然把鼎鼎大名的「南霸天」,也迫得移眼以避。這已是很明顯的答案,假如他心中沒有一點愛慕之念,他怎會不敢向她作劉禎平視?

  雲散花佔盡了上風,得意洋洋,不覺擺出一到征服者的神情。孫玉麟在這一回合當中,的確是敗北了。因此,他顯得有點沮喪,也許是為了已失去的男性尊嚴,而感到慚愧不安吧!

  他在雲散花催迫之下,只好點頭承認道:「是的,在下確有此心。」

  雲散花掌握了主動的絕對優勢,揮灑自如,道:「那麼我不妨告訴你,你的確很不錯,是我心目中可以考慮的人選。但我現在還不能作任何決定。」

  孫玉麟抬起眼睛,露出嫉妒和焦慮的神色,問道:「你心目中還有什麼人?淩九重?還有誰?」

  雲散花道:「他比不上你,但他亦算得是我心目中幾個人選之一。至於其餘的人,恕難奉告。」

  孫玉麟歎一口氣,滿胸儘是自憐的情緒。

  但他終究是傑出之士,不慣自憐。因此他迅即就設法使自己拔出這個泥沼,說道:「武林同道,誠然冤屈了你,使你不得不離開。但根據余小雙姑娘發生之事,以及所有中毒之人,皆獲痊好等現象看來,相信其中必有內情,只不知你肯不肯賜告?」

  雲散花只淡淡一笑,道:「那是怎麼回事?」

  孫玉麟一一告訴她,最後說道:「從那陳靜江夜襲余小雙不得逞之事看來,可知他必曾受到阻撓。同時余小雙和所有中毒之人,均皆毒解痊癒,無疑是有人施救。當然可能是你潛來堡中出的手,但這成份不大。以我推測,定是堡內另有秘道,潛伏著已獲得『丹鳳針』之人。這個人你或者得知一二……」

  他停歇一下,又道:「我看出李天祥真人亦有這等想法,只不知我和他誰能捷足先登,揭發隱秘,把丹鳳針弄到手中而已。」

  雲散花對他的才智和觀察力,十分佩服,想道:我要不要告訴他呢?本來她決計不會洩露見過杜希言之事的,但當她聽到杜希言救了余小雙之事,心中頓時生出了妒意,方生此念。

  孫玉麟灼灼的目光,緊緊盯住她。現在他果然從窘境中脫身,並且展開調查,雲散花的態度,已被他窺測出一點頭緒了。

  過了一陣,雲散花才道:「假如丹鳳針已落在一個人的手中,根據種種神異的傳說,我們人數再多,只怕也奪不回來,對不對?」

  孫玉麟道:「不錯,丹鳳針乃是宇內第一異寶,古往今來,沒有可以比擬之物了。這既能救人,又能殺死任何強敵。」

  雲散花道:「既是如此,我們還有什麼可追究的?」

  孫玉麟道:「我相信有些手段,也不是丹鳳針能防範得了的。咱們雖然不會那樣做,但希世重寶,啟人覬覦,自然會有人千方百計的去動腦筋。因此,咱們如果對得寶之人,全無所知,此豈不是很容易落在可怕的人手中?」

  雲散花承認道:「這話甚是,好,我告訴你吧!那人我見過的,是個年輕男子,但我沒有與他說過話,也不知道他的姓名。」

  孫玉麟衝口道:「他長得很俊俏,對不對?」

  雲散花不能否認,使點點頭。

  孫玉麟哼一聲,道:「那麼他必是你心目中第一人選了?」

  她沒有承認,但也沒有否認。

  孫玉麟皺起眉頭,神情很古怪。雲散花不知不覺替杜希言擔心起來,問道:「你打算殺死他麼?」

  孫玉麟苦笑一下,道:「我正詢問自己呢!」

  停歇片刻,才道:「古人說愛屋及烏,我如果殺死他,何以對你?看來只好放棄了。」

  雲散花歡然道:「你的胸襟真不是常人可及。老實說,你就是這等風度氣概,勝過了所有之人。」

  孫玉麟為之精神一振,道:「但願我的長處,能壓倒所有的敵手,說到那個隱秘男子,他必定熟知天罡堡一切秘道,從他解救許多中毒同道一事看來,他沒有與許公強之輩結合,可以斷言。」

  他猛可睜大雙眼,射出特別銳利明亮的光芒,道:「你猜我忽然想到了什麼?」

  雲散花搖搖頭道:「不知道,想到什麼呢?」

  孫玉麟道:「你說那蒙面人叫你速走,免得援兵趕到,你就決難活命。現在你不妨猜一猜,他說的援兵是誰?以他的武功造詣,以及他的機變才智,口氣中尚且大有不如那援兵之意,這就不難猜著了。」

  雲散花道:「可是許公強夫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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