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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迅即查看那條繩索,但見這一端並沒有繫縛住任何支柱上,卻有一個小小的銅盒,掛在索端。

  因此,井底之人。只要一拉索子,試看此索是否牢固之時,這條繩索便帶了銅盒飛墜入井了。

  他仔細一看,銅盒的一邊,伸出一根鐵絲,勾牢在石角上。

  當銅盒移動時,這根鐵絲便被扯了出來。

  這根鐵絲當然是發動銅盒威力的機關,孫玉麟見聞甚廣,眼力高明。

  一望之下,已知道必定是爆炸力絕強的火器。若是在井中爆炸,莫說是井內之人,就連這一口深井亦得崩坍。

  他倒抽一口冷氣,伸手抓住那根繩索,便叫黃華縛住自己,然後把她吊上井外。

  黃華第一句話就問道:「這繩子可有什麼不妥麼?」

  孫玉麟道:「你也曾涉歷江湖,可看得出這個銅盒的用意麼?」

  黃華見了,面色大變,額上沁出了冷汗,道:「幸虧你及時阻止了我,如若不然,我們這會兒已經粉身碎骨了!」

  孫玉麟道:「這宗火器,威力必定奇大,我們還是把繩索放回去,讓許氏夫婦嘗嘗味道。」

  黃華沒有作聲,孫玉麟卻沒有把繩索放回去,反而動手去拆那個銅盒。

  她大吃一驚,道:「別動!這玩藝兒太危險了。」

  孫玉麟道:「別怕!我懂得這一門學問。」

  黃華道:「你不是說用來收拾許氏夫婦麼?」

  孫玉麟苦笑一下,道:「要害死他們不難,但你目下穴道受制,即使咱們不顧信義,也是有所未能。」

  艷女冠黃華心中大為甜蜜受用,道:「原來你當真心中有我?我還以為你是吃飽之後飛掉的薄倖郎呢?我告訴你,許公強已經解開了我的穴道。」

  孫玉麟訝然望她一眼,但隨即專心拆那銅盒,口中說道:「就算你們穴道未曾受制,你又有何打算?」

  黃華道:「那個老色狼,拚命在我身上揩油佔便宜,可惡之至!你如果出手加害他們,我是完全贊成支持。」

  孫玉麟道:「現在只要把這根鐵絲,縮回原來位置,就沒有危險了。」

  黃華聽得提心吊膽,道:「假如爆炸起來,我們都屍身無存,唉!我弄它幹什麼?留給許公強他們受用不好麼?」

  孫玉麟沒有做聲,他小心翼翼地把鐵絲從石角上弄脫,然後推回盒內,最後,只剩下一個小環在外面。

  當他推那鐵絲之時,顯然很是緊張。

  因此使得黃華更加害怕,可是騎虎之勢已成,只好硬著頭皮,站在旁邊捱時間。

  孫玉麟收起銅盒,道:「好啦!咱們走吧!」

  黃華道:「你不理許公強麼?」

  孫玉麟道:「你真傻,許公強是老狐狸,凶狡無比。你施展美人計,對他這等老奸巨猾來說,全無用處,我敢擔保,你的安全尚有問題。」

  黃華當下凝神運氣,轉眼間面色一變,道:「真是可惡的老狐狸,但是你如何敢斷定他,必定不會放過我呢?」

  孫玉麟道:「要知此人反正已有不仁不義之名,他何必與你當真?反正他逃出來之後,找個機會去見你,又可乘機大佔便宜,然後在你不知不覺中,解去你的穴道禁制。」

  黃華恨恨的罵了一聲,腦海中泛起許公強那副老淫蟲之態,拿來一比眼前英挺俊拔的孫玉麟,頓時覺得如果被許公強摟在懷中輕薄或蹂躪的話,實在是極為噁心之事。

  孫玉麟突然一手攔腰抱起黃華,迅即躍上鐘樓,剛剛躲好,只聽井欄上「噠」的一聲。

  兩人居高臨下,望得真切,只見一隻鋼爪,抓住井欄。轉眼間一道人影冒了出來,縱起甚高,一面舞杖護住全身,防範有人

  此人乃無影杖扈大娘,她落地四望一眼,見無人影,便伸杖在井欄上晃了兩下,許公強便上躍出來。

  他們收起飛抓長索,隨即匆匆奔出院外,轉瞬間,已隱沒在堡中不知那一間屋宇之內。

  黃華道:「你真是高明得很,早就猜到他們另有出井之法,決計不會去動那條繩索。」

  孫玉麟道:「這道理本很淺顯,但不瞞你說,當時我竟沒有想及。不過幸好我們被迫不能佈置陷阱,不然的話,既徒勞無功,又授他以背信的口實。」

  此時心情略覺輕鬆,因此他可就感覺到這個妖媚女子,那豐滿的身體,所發射的魅力了。

  目下他們已不是漠不相關的陌生人,而是曾經發生過肉體關係,又一同經歷過生死患難。

  所以孫玉麟不必對她保持任何距離,他大可以恣縱己意,隨便輕薄她。

  他事實上也這樣做了,因為她那件外衣之下的肉體,實在是太令人心動情蕩,使人燃起了情慾的火焰。

  黃華不但沒有推拒,還向他挑逗。

  兩人在鐘樓上,摟作一團。正當這熱情如火,一觸即發之時,孫玉麟突然完全停止了動作,側耳延頸,似是聽見了可異的聲響。

  黃華吃了一驚,也不敢動彈。

  孫玉麟其實沒有聽到半點響動,只是由於他忽然想起,自己目下這等行為,正是墜向情慾深淵的預兆。

  他凜然忖道:「不好了!我並非天生忠義正直之人,我的一切行為,還能合乎俠義之道,乃是全靠修養功夫。假如陷入了情慾深淵,那一點點修養,登時化為烏有,很可能就在俠榜上除名了。」

  想是這麼想,但黃華的迫人魅力,仍然使他心猿意馬,捨不得遽爾就不再接近她。

  他的理智和慾望,在心胸中猛烈地搏鬥,他自己也想不到克制工夫這麼強,居然能靜躺不動。

  過了一會,黃華輕輕道:「是不是那個裝置銅盒想炸死你的對頭來了?」

  孫玉麟先是搖搖頭,旋又點頭道:「大概是他吧?他存心想炸死我們,那是假定咱們能逃出那間石室的話,但無論如何,他都須比旁人早來一步,以便收回那隻銅盒。」

  他冷笑一下,又道:「他到此處之時,一看這珍貴無比的火器,已經失了蹤,必定表現得很精彩。」

  黃華道:「你認為那人是誰?」

  「蒙師爺」三個字都差點出口了,孫玉麟終於嚥回這個人名,說道:「涉嫌的人不止一個,我須得慢慢的查。」

  黃華見他不肯說,便默然尋思。

  忽然嚇一跳,忖道:「其實他也是欺負我的嫌疑人之一,因為他居然能找到那間石室。至於他與許公強勾心鬥角的那一幕,可能是真,亦可能是假。」

  如果孫玉麟真是把她武功制住,又剝光她衣服之人,則雖然他們有過不尋常的關係,可是黃華的安全,仍然未有保障。他也許要等有利時機,才利用這特殊關係,使她為他而糊塗犧牲。

  孫玉麟於沉思中醒來,道:「我們往那邊挪過去一點,這樣人家在西北角的高處,就望不見我們了。」

  他們挪過去之後,孫玉麟又道:「我目下不能離開,必須等到各路人馬到了之後,方能出去,這時才取回你的衣服。」

  黃華道:「真羞死人了,我猜大家都曉得我被人剝得精光這件事啦!」

  孫玉麟道:「是的!現在我們別談話,以免耳目受到影響,被人加以暗算了!」

  他比一個手勢,道:「只須這樣子一個銅匣,我們就得粉身碎骨,與這座鐘樓一同化作飛灰。」

  黃華打個寒噤,果然不敢做聲。而先前的慾火綺念,亦由於這緊張危險的現實,化為烏有。

  過了許久,才聽到紛沓的腳步聲,孫、黃二人,都露出緊張而又寬慰的神情,真是難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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