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鳳針(39)_司馬翎

三九

　　柴扉發出響聲，雲散花緩步而出，孫淩二人都已收起兵器，外表似是全無事故發，至於雲散花曉不曉得他們的拚鬥，那只有她自家知道了。

　　她高聲道：「我們回到那邊，略事休息，便須入堡了，但我真放心不下余小雙妹妹獨自躺在此處。」

　　淩九重道：「你怕人呢？抑或是怕蛇獸襲她？」

　　雲散花道：「這些日子以來，都未見毒蛇惡獸出現過，因為這一點不要多慮，最可慮的是有人闖入此室，加害於她。」

　　淩九重道：「此谷從無人跡，因此凡夫俗子之流，不必多慮，所可慮的只是許氏夫婦而已，對不對？」

　　雲散花道：「正是這對老魔頭。」

　　淩九重道：「你放心好了，余姑娘中了毒絕一代的戳神針，咱們束手無策，許氏夫婦何須多費氣力，向她下手？」

　　雲散花道：「對呀！好！我們走吧！」

　　＊＊＊

　　他們天明之時，已與大夥兒會合，李天祥已作好部署將分兵兩路，入堡細加勘查和救人。

　　這數十位來自各地的當代武林知名之士，全都精神抖擻，等到旭日高懸，便開始往「鬼堡」奔去。

　　由於人多勢壯，加上晴天朗日，這座陰森鬼堡已失去了懾人鬼氣了，但因許氏夫婦這對老魔頭在堡中，所以另有一種步步危機驚險氣氛。

　　孫玉麟與雲散花淩九重等是一路，逕在外堡各處搜查，李天祥則與另外二十餘人，直趨內堡。

　　外堡這一路人馬很快在一座院落內找到了三個僵臥不動之人，他們以布裹手，把這三人搬到廳堂中。

　　之後，決定把外堡各處中毒之人，都運到此處。大隊開行時，有人建議留下兩三個人看守此地。

　　最先被選中的是雲散花，淩九重自然願意陪她，並且極力主張只須他們兩個人就夠了。

　　於是大隊人馬迅即離去，廳堂內只剩雲、淩二人。

　　雲散花看那三人僵臥如死，便向淩九重道：「假如他們業已身亡，我們遇事之時，便不須照顧他們了。」

　　淩九重道：「管他是死是活，遇上事情，你還是先顧自己為是。」

　　雲散花笑一笑，道：「這怎麼行，我先查明他們的生死再說。」

　　淩九重反正無事可做，自然亦不反對，只道：「你小心一點，他們乃是中毒的，提防會傳到你身上。」

　　雲散花道：「這藥物之道，我曾經涉獵過，諒來不致於惹毒上身。」

　　她蹲在那三人身邊，細加檢視。淩九重見她一片好心，頗想助她。但他又深怕會傳染毒性，所以只遙遙看了幾眼，便站在廳門，向外瞭望。

　　他看了一陣，忽然察覺外面似乎有些蹊蹺，便悄悄掩過去查看。

　　這可疑的跡象是在一堵院牆那邊，他掩到牆下，突然躍上去。

　　方張望間，廳堂門口傳來「嘶」的一聲，回首望去，原來雲散花已出來，想是見他站在牆頭，所以從齒縫中吹氣發聲，使他回頭，然後打手勢詢問。

　　淩九重聳聳肩，方要躍退，眼角忽然見人影一閃，連忙疾撲過去。

　　雲散花一看而知他有所發現，誠恐他一人勢孤，連忙追去，尾隨淩九重的背影，越過一重屋脊。

　　到了那邊，乃是一片石地，過去也有屋宇。淩九重在石地上停步，等她追了上來，才道：「我相信那條人影已竄入那幢屋宇中。」

　　雲散花道：「你可曾看出那人是誰？」

　　淩九重道：「沒有，但此人熟悉地形，決無疑問。因為他奔竄之時，沿牆貼角，使我只能見到閃現人形，而無法看清楚他。」

　　雲散花哦了一聲，道：「原來因此你決定不追，以免中了敵人暗算？」

　　淩九重道：「是的，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我……」

　　他忽然停口不言，望住雲散花。她淡淡地回望他一眼，也不詢問。

　　淩九重終於道：「你已知道我想問你什麼話，對不對？」

　　「也許我猜得出來。」她平靜地說：「但你不妨提出來，免得我猜測，那就比較好些。」

　　淩九重道：「早先有人以摘葉飛花的手法，向我暗襲！我是指陪你回谷看余小雙時，那個人可是你麼？」

　　她點點頭，道：「不錯，我不想你與孫玉麟結下生死之仇，是以出手阻你發掌。」

　　淩九重道：「他如若死了，豈能再奈我何？」

　　雲散花道：「據我所知，孫玉麟武功得有真傳，下盤鐵板橋功夫天下無雙，你縱然出掌，你未必難迫得他掉下去。若然他逃過大難，你們豈不是有一場生死之鬥了？」

　　淩九重道：「這樣說來，你竟是為了我之故方始出的手了？」

　　他話聲中，仍然含有少許譏嘲的意味。可見得他對雲散花的解釋，心中並不完全相信。

　　雲散花不理他，回顧一眼，道：「我們還是回去吧！」

　　＊＊＊

　　回到廳堂門口，只站了一下，便聽到紛沓步聲，轉眼間大隊人馬回來，但只有窮、闊二丐各扛著一人，那皆是丐幫弟子，所以由他們動手。

　　他們把人放下，復又出去。照事前的估計，這外堡各處中毒之人，大約在十二三個。所以只要統統聚集起來之後，大家一齊動手，便可以把中毒之人，一次就全部搬出了古堡。

　　雲、淩二人一直站在廳門口守望，不久工夫，大隊人馬又口轉來，扛了三人，送入廳中。

　　如此數趟，人數已齊全了，於是一齊動手，把所有中毒之人扛起，往堡外撤退。所有的人皆是武林健者，步履如飛，眨眼之間，已出了堡外。

　　他們在山腳下一處平坦草地停下，將所有中毒之人，一個個排列在樹蔭下。

　　之後，眾人都各適其所地在草地上或蹓躂或打坐，若有所待。

　　原來李天祥在出發前，已經向大家說過，探堡之舉，分為兩次。第一次主要任務是把所有中毒之人，救出堡外再設法解毒施救。

　　不過解毒之事還是慢一步的事，他們立刻作第二次探堡之舉，目的即是搜尋魔蹤，盡可能擊殺許氏夫婦，以絕大患。

　　所以這第一路人馬出堡之後，便在當地等候。

　　不一會工夫，李天祥的第二路人馬也回來了，帶來十七八個中毒僵死的人。

　　當他們把這一批中毒的同道放好了，李天祥便說道：「諸位莫不親眼見到這些中毒的同道們了，假如那一位認為有法子解毒，請立即賜告。」

　　換句話說，如果人人都答不出話，則解毒之舉，只好擺在一邊，等第二次入堡之後，方才加以處理。

　　沒有人發出聲音，慧海大師唸了一聲佛號，說道：「許氏夫婦平生作孽無數，這一回用毒殺人，手段狠辣，咱們如若無法破解，這一役損折多人，武林同道，實是為之大傷。」

　　「梅大姐」梅興接口道：「大師何用感歎，我們只要同心協力，把丹鳳針找到，這些人不難救活。」他一提起「丹鳳針」，許多人的目光都不知不覺向雲散花望去。

　　人從中突然發出一下驚呼，說道：「有人活轉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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