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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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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鬼堡風雲(四) 蒙師爺瞪他一眼,但隨即換上笑容,心想:「何必得罪這頭狡狐?」當下說道:「兄弟無意之中,忽然想到咱們這許多人馬中,只有雲散花姑娘這一隊,能夠全部安然回來,可見得雲姑娘之所以能在短短一年間,如彗星掠天,光芒四射,實在是很有道理。」 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雲散花、淩九重等人身上,白狐梅興喲了一聲道:「原來如此!雲姑娘果然十分不凡,那還用說嗎?不過蒙師爺你這番話,恐怕不僅是讚美她的高明吧?」 因他說完之後,學著女人之態,用手掩口,吃吃的笑起來,使人看了聽了,感到肉麻又噁心。 蒙師爺緩緩道:「梅兄這話太過深奧了,兄弟可聽不懂,莫非你對雲姑娘竟有出乎別人意料之外的想法不成?兄弟倒是要請教了。」 這個蒙師爺何等老奸巨滑,輕輕數言,便把這燙手的問題,推還給白狐梅興。 在場不乏高明之士,早已聽出蒙師爺弦外之音,現在眼看這兩個以詭詐狡猾著名之人,正在鬥法,倒也有趣,所以皆不出聲。 梅興格格而笑,道:「蒙師爺,你老哥哥可別戲耍我們了,假如你只是覺得雲姑娘很高明,那就不會在我們猜測那魅影之人時,忽作冷笑了,對也不對?不過……」 他只攻擊了對方一招,立時又轉過口風,說道:「不過,也許蒙兄沒有想到,此等口氣及說話,會招起旁人的多心,也未可知呢?」 淩九重冷冷道:「姓梅的,你多心了沒有?」 此人舉止傲慢,口氣囂張,一直與所有的人都合不來,人人皆以旁門左道視之,自然這與他的師承來歷有關。 梅興瞅他一眼,歇了片刻,才道:「蒙兄早先那麼一提,不由得教人想到,既然別的人中毒後,全都無法救醒,何以你們卻全然無恙?蒙兄,你瞧我問得對不對?」 蒙師爺心中暗恨,忖道:「你這人妖老是抓緊我不放,早晚得整你一下,方消我心頭之恨……」口中卻哈哈笑道:「梅兄想得真妙啊!」 淩九重雙眉一皺,神態中有一股迫人的輕視之意,冷冷道:「假如你想請教一下如何抗毒之法,那就得誠意謙虛的請問。」 人人都替梅興和蒙師爺感到十分難堪,料他們必會發作。 李天祥一看時間地方都不對,目下團結還來不及,如何可以內鬥? 因此他插口道:「諸位,意氣用事之言,目下不宜多說,須知今夜咱們如若潰退,只怕短時間內,再無探堡機會了……」 他停歇一下,又道:「咱們這次行動,有許多同道朋友失陷堡中,也有一些傷亡,如果就此退去,只怕將來要被天下武林同道議論見笑。」 淩九重高聲道:「淩某即使是孤身一人,亦敢入堡,決不退走。」 他望著蒙、梅二人,目光冰冷,大有挑戰之意。 這一來,把這兩個老奸巨滑迫得走上同一陣線,梅興首先發難,道:「哎喲!淩公子真是膽氣過大,等我找到許公強,討取了抗毒之藥,我才敢入堡去呢……」 蒙師爺接口道:「許公強自然不屑贈予抗毒之藥,因此之故,兄弟如若取得丹鳳針在手,亦敢入堡一探,那時候不但自身可保,連別的同道朋友,亦可以救回來,真是揚名立萬的大大美事。」 人人都感到訝然一驚,思路被他們的話,引向兩點結論,一是雲散花已與許公強夫婦勾通串同,所以她上次打賭入堡,那艷女黃冠華,至今無影無蹤,而她卻安然出來,這也可以解釋為何獨獨只有她不被毒藥毒倒,後來還把全隊之人救醒。 第二個結論是:她已得到了丹鳳針,才不懼諸毒,亦能仗著此針的好處,在鬼堡中橫行無忌。 這兩個想法,皆是足以令人震驚的,連武當派李天祥道長,也不肯開口了,他隱隱是這次大會的群龍之首,若然開口,說的話必須不被人駁回才行。 雲散花感到所有的人目光,都含蘊著奇異的意思,集中投注在她身上,甚至連淩九重、鮑尚夫婦等人,亦莫不如此。 她回想一下,經過情形確實是奇怪可疑,例如居然不大在乎毒力,直到最後方才感到不支,而淩九重他們,個個比她先昏迷,又比她遲醒,所以儘管她也曾昏迷過去,但無人看到。 她的目光射向孫玉麟,心想:「人人都疑心我可能與許公強夫婦串通勾結,但他親眼得見曾被扈大娘所迫之事,當可作證。」 然而她感到異常的失望,因為孫玉麟的眼光中,也含有疑惑。 這也怪不得他,因為她尚有一大嫌疑,就是「丹鳳針」已落在她手中這件事,天下武林名家高手,這次雲集此間,捨死忘生的探堡,除了要誅除許氏夫婦之外,那「丹鳳針」亦是人人欲得之物。 她輕輕歎了一口氣,放棄了要孫玉麟作證之想。 梅興嬌聲嬌氣的道:「你是當今武林之中,可以算是來歷不明之人,假如大家曉得你的家世師承,便不須左思右想了,對麼?」 雲散花淡淡一笑,沒有說話,人叢中響起了一個真正女性口音,卻相當蒼老,說道:「他的話有道理,雲姑娘,你與許氏夫婦,可有仇怨沒有?」 說話的是黑衣老婦,面瘦顴高,一望而知,是個厲害腳色,雲散花見是她開口,心中凜然,忖道:「連她也開口附和梅興之言,眾人非信不可了!」 原來這黑衣老婦姓范名珊,乃是鄂南名家,數十年來,都是一襲黑衣,一對利劍,行蹤飄忽,而劍術心計,卻都高人一等,也是武林中出名不好惹之人,外號「玄劍影」,與那白狐梅與夙怨甚深。 因此,雲散花一看連這個悍辣的「玄劍影」范珊,竟也附和梅興之言,見微知著,可知今日之事,已引起天下武林之關心,而且更甚於私仇了。 她雖然看不清楚所有人的面孔,可是卻感覺得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她面上,同時有人迅即燃點起火炬,一連點燃了七八支,分插四下,使她在火炬圈內,照得十分明亮。 她生出一種被圍困受審訊的感覺,心中既警懍,而又憤怒。 這等情勢,她事先萬萬沒有想到,就算是比她聰明百倍之人,也料不到,現在,她自知如若答覆得不妥,馬上就會引起軒然大波,或者是永遠蒙上不白之冤,成為天下追捕之人。 當然這不是開玩笑之事,因為她謹慎地尋思了一下,這才轉眼四望,緩緩道:「范前輩這個問題,在我未回答之前,我想先請問一聲,在場之人,數目不少,只不知有多少是與許氏夫婦有著深仇大恨的?或者這樣問法,不易作答,那就請回答我,有多少人與許氏夫婦沒有仇怨的?」 范珊一怔,道:「我們只是問你,這與別人何干?」 雲散花道:「當然有關係啦!例如丐幫兩位長老,他們與許氏夫婦有著深仇大恨,天下皆知,因此他們不被毒倒而逃了出來,雖然與他們同行之人,不能免於難,但決計沒有人懷疑他們,對也不對?」 胡公幹接口道:「對呀!但這又證明了什麼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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