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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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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彌陀佛,祝小姐好像有點著急的樣子,是嗎?幽冥路遠而來往自如,亦一異數。」 祝可卿一時沒有悟出老尼言中之意,款款跪下,哀求道:「老師父務請大發慈悲,可卿求求你……」 白雲老尼喃喃自語道:「慈悲寶筏,難渡情海沉溺。阿彌陀佛,這兒有一小瓶楊枝寶露,功能起死回生,脫胎換骨,特別是真元已喪,也能重築根基,喏,你拿回去吧,貧尼出世已久,昔年行走江湖應用之物,俱已拋棄。這一小瓶楊枝寶露,已是最後五滴,祝小姐不妨自服兩滴,其餘的也足夠了。」 祝可卿一聽白雲老尼答應,喜不自勝,連白雲老尼後來說些什麼,都沒有聽進耳中。 回到家裡,先向父母處敷衍一會兒,然後回到房裡。 小婢杏花守在房裡,見小姐回來,宛如釋掉重負地去張羅別些事情。 視可卿喚醒沈雁飛,把那楊校寶露盡數給他眼下,白雲老尼語含深意,要她自服兩滴,她不知是沒有聽見,抑是故意如此,完全給沈雁飛眼下。 沈雁飛但覺清香滿頰,渾身說不出那麼自在,有點兒像騰雲駕霧的樣子,複又一頭倒下,沉沉酣睡。 這一覺直睡到半夜,才醒過來。 便見房中燈火甚亮,祝可卿衣不解帶地侍候在旁邊。 他覺得不但完全康復,甚至比以往更好,對於祝可卿的情意,不由得十分感動。 兩人溫存了好一會兒,他道:「我必須要走了,而且要到很遠的地方去,但不久我便會回來。」 祝可卿瞪大眼睛,焦急地等他再說下去,別離有什麼要緊呢?假如有希望的話。 於是她渴切地等候他說下去,究竟回來之後,又怎麼辦呢?沈雁飛沒有說下去,俏皮地捏捏她的玉頰,道:「你會想念我嗎?我一定會回來的。」 她哀傷地垂下頭,此刻,她稍稍浮起誤付感情的悔恨,而且非常遺憾失望,因為他連一句美麗的謊言,也吝於施捨。 沈雁飛吻她一下,驀地走出房門去,轉眼間已躍出院子。 這刻除了有點饑餓之外,其他各方面的情形都很好,甚至功力幾乎又覺得深進一層。 出了石陵鎮,忖想一下,便決定一直南下,不再回七星任去,以免耽擱時候和被敵人阻截。 好在他出身黑道盟主門下,並不忌諱搶盜之事,那等如遍地金銀,任他攫取。 而有了銀子之後,馬匹衣服都不發生問題了。 黎明時他已走出二百里地,到了鄭州府。 穿城而出時,胯下已騎著一匹駿馬,身上衣服簇新,一點也沒有遺留下昨夜那般亡命的痕跡。 此刻,他精神奕奕,雖然昨夜通宵賓士,而且又兼傷後,但那楊枝寶露的靈效,的確是十分神奇,仿佛將那靈效較緩的冷雲丹的力量也一同發揮出來,比之未受傷前,更見奮發,舉手投足間,內力奇重。 他一改小心戒備的態度,張揚地騎馬南下。 前天晚上的兩個魔頭,雖然直到中午時分,仍沒有露面,但他確信很快便會追蹤到。 他正要兩個老魔趕到,以便再鬥一場,論招數他是毫不畏怯,只在內力和臨陣經驗方面弱了一籌。 如今內力大見進步,可能已和那兩名老魔相等,故此大可一戰,縱使輸了,也盡可從容逃走。 午後申刻時分,他到了許州。 徐徐按轡入城,但覺繁鬧雖不及鄭州,但因位居全省中心,故此也相當熱鬧。 馬行得得,街上之人都不禁直著眼睛向他打量。 沈雁飛據鞍顧盼,俊美的面上,頗有自豪之色。 一家飯館的招牌把他的饑餓勾起來,勒馬探頭一看,但見館子裡頭倒也乾淨,而且客人甚少。 於是下了馬,自有夥計接過韁繩,拴在門前。 他剛剛在內進的一副雅座坐下,點了酒菜,只聽步聲連響,擁進四五個人,就在當中大圓桌子團團坐下。 沈雁飛打量幾人一眼,便知他們俱是練武之人,從店夥招呼時熟悉的情報推想,可能是鏢行中人。 圓桌對面那人忽然瞧見沈雁飛,見他眼神極足,而且又毫無忌憚地直瞪著他們,便用手肘碰碰隔壁的漢子。 他們兩人這一注視,其餘背著他的三面,全都扭頭來看他。 沈雁飛見惹起他們注意,雖然不懼,卻亦不必惹這閒氣,使移開眼光,不再理睬他們。 頃刻間,夥計送來三盤小菜,一大碗麵條,還有八個饅頭。 那邊圓桌的五個人,全都講異地瞪大眼睛,看看這個使美文弱的少年怎生吃法。 沈雁飛毫不在意,任得那些人凝眸注視,自管自大吃起來。 轉眼間,所有東西都進了他的肚子,他舒服地喝口溫茶,透了一口大氣。 他的衣服雖是鮮美整齊,相貌俊美,但舉止卻不溫文,帶出粗礦的味道。 那些人見他把銀子啪地摔在桌子上,卻是一錠兩許重的銀錁子。 其中一個微哼一聲,倏然站起來,一徑走到沈雁飛面前。 沈雁飛一抬目,看出這個早先背面向他的,敢情是個公人,那顆心打個轉,已知必有一番麻煩。 忽聽一個人叫道:「賈頭兒快來。」 這個公人本待開口,一聽同桌之中叫聲中帶出焦急之色,立刻一轉身,走回那張圓桌,口中應道:「關兄有什麼事?」 沈雁飛冷淡地聳聳肩膀,站起身,一眼瞧出飯館門外,忽地猛然又坐下。 原來館子外面的街心,兩個人剛好停步,扭頭四顧。 正是金蛟尺田俊和仙人掌仇公遠。 「老魔們追來了。」他微微吃驚地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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