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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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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千里實在不喜歡這個大胖子,便揮手道:「就是這樣吧,我還要留在此地一會。」 胖龍厲七公忿怒地頓頓腳,這正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這趟巢湖之行,不但損失慘重,而且真元大耗。他轉身由那邊穿出蘆葦走了,一會兒便聽到船行破浪之聲。 韋千里一點也不知道自家只因一念之善,尋思警告後來者之法,使得對方誤以為他覷破毒計,狼狽地設法保存住另一對靈鰻套走了,是以逃了一劫。這刻兀自想法子如何善後才好。 忽見泥漿沸沸騰騰,不禁為之大驚,以為那隻毒章又復活了。定睛看時,只見那泥沼沸騰翻滾的面積越來越小,大約一頓飯功夫,只賸下中心一個小圈子。最後「波」的一聲,完全平息,猛然發覺那本來屬於泥沼範圍的地面,如今已生像變成硬泥地面。 他好奇心一動,慢慢走近去試探。湖面的風吹個不停,早已把腥臭毒氣吹散,是以他一直走近去,也沒有嗅到異味。 到了原來是泥沼的地面,伸腳一踩,可不是已變成硬泥地。心中為之大喜,想道:「自今而後,不再會有人被這毒章所害了!」於是心情輕鬆地離開這裏,划舟蕩出湖面之時,瞧見不遠處還有個光秃秃的孤島。 那個孤島正是他渴欲一晤的徐若花他們守著的孤島。但韋千里那能知道,隨便瞥上一眼,便划向寄馬的瀕湖小村。他取回馬匹包袱,給了那村民一點銀子,便騎馬直回廬州。 這時,那對靈鰻套已戴在手中,由腕脈處開始,一直套到臂彎處。如果那胖龍厲七公所說過這靈鰻套的種種妙處是真實的話,韋千里這雙手那就增加了無數倍威力。他一戴久了,便渾無絲毫感覺,是以他不久便忘了靈鰻套這回事。 廬州已在前面,這時天色已近傍晚,雖未全黑,廬州城中卻已有燈火閃耀。 他豪氣地勒馬眺望,傲然一笑,想道:「我現在已脫胎換骨,變成另外一個人。昔日的韋千里,已經永遠死掉。以後我行俠仗義,抑強扶弱,有一天我會俠名滿天下,武林的人都崇拜我。我不論到達甚麼城池,總有許多人來迎接我,爭相款待……」 他憧憬著未來的光輝成就,不由得忘了催馬向前走。馬前忽然一聲吆喝,把他從幻夢中驚醒,定睛看時,原來前面一輛大車,已停在路上。這可不是那趕車的願意停下,卻是被韋千里佇立在路中心的坐騎擋住去路。 那趕車的一揚鞭子,怒道:「你的馬難道是皇帝養的?專揀路中心停步!」 韋千里有點歉然,自知不對,便原諒了趕車的粗暴語言。趕快催馬避開。 大車轔轔而過,車簾卻封得密密,不知裏面坐著甚麼人。韋千里卻突然一怔,原來他認出大車旁有個白色的小印,正是榆樹莊的暗記。 這一來他就思疑起來,想道:「車中是甚麼人呢?若是好好的人,怎會把車簾下得這麼嚴?而且目下天色已晚,那邊又沒有甚麼宿頭,那麼這輛大車要到甚麼地方去?」 他在馬上掉轉身軀,目送車輪煙塵滾滾而去,始終想不通這個道理。於是他置之不理,策馬向廬州前行,剛剛走了十多丈,前面三騎飛馳而來。馬上人俱都勁裝疾服,身手矯健。韋千里目光銳利無比,忽然認出當中一個騎士,正是榆樹莊甚有地位的鎮秦中楊崇。 他心中一凜,趕緊低下頭,等到對面三騎馳過,他還舉手搔頭,用衣袖掩住半邊面孔。那三騎來得極快,他們遠遠已見到韋千里是個華服公子,便沒有注意他,一逕掠過去。看來是跟著那輛大車,不過故意墜後一點,遠遠保護。 韋千里猛可在自己腦袋上鑿個粟子,恨恨道:「我不是永不懼怕了麼?為何剛才又慌慌張張地舉袖遮面?我這樣算得上是已經克服了怯懦的天性?」 自己恨恨罵著自己,忽又見前面三騎並轡馳來。這一次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張大眼睛,看著來騎。但見馬上三人都是一式勁裝疾服,身手敏捷有力,韋千里曾在榆樹莊中數年之久,一眼便知來人身上裝束,乃是榆樹莊的爪牙。不過面目陌生,並未見過。當中的一人,面目兇橫,眉眼含威。 韋千里心中忖道:「這三人都不屬一般底下人的裝束,大概是我離開以後才羅致的好手。」 兩下快要碰上,那三騎見這華服少年睜大眼睛望著他們,心中都不服,倏然一齊勒馬。當中那個騎士首先冷哼一聲,道:「這小子瞧著咱們呢!」他的話是向左右兩人說的。 韋千里素知榆樹莊的人全都驕橫自大,莫說是個走了單的人,即使有公門人在旁邊,他們照樣敢伸手殺人。於是暗中準備,這一場架大概省不了。 那知左面那騎士突然神色大變,強笑道:「走吧,咱們別耽擱了時間。」說著,當先催馬衝過。其餘兩人為之大奇,也跟著催馬追上。 韋千里比起那兩人,驚奇之情也不稍減,但隨即仰天長笑,然後扭頭觀看。 只見那三騎毫不停頓,左邊那一騎只大聲說了一句話,便一齊放轡疾馳,倒像是怕他追上去似的! 韋千里目送他們去得遠了,正待進城。忽然自己大吃一驚,差一點兒沒從馬背上摔下來。 俊目一眨,看看天色已經薄暮,來時的大路上已沒有行人,便跳下馬,牽到道旁一個小崗後,將馬匹繫在一株樹上,連包袱也擱下。只見他一轉身,向大路疾奔而去。宛如一道白線,眨眼間便奔出老遠。 他一邊奔一邊用心傾聽蹄聲,大約走了六七里路,前面蹄聲已隱約可聞。這時暮色未深,因此他不敢追得太近,便放慢速度,一味用耳朵捕捉蹄聲。 再走了三里許,蹄聲倏然消歇。他吸一口氣,俊目中射出異樣光輝。腳下放快速度,直向蹄聲消歇之處落荒包抄追了去。 片刻後他便看見暮色中有座荒園,園中尚有三間殘破的屋子屹立著。當中那座破屋甚是高大寬宏,如今雖然已經殘破,卻仍然叫人想起當年風姿。 韋千里當然無暇憑弔嘆息,現在他只有一個念頭,便是趕緊把那輛大車裏面的人救出來。 當第二批人過去之後,韋千里忽然靈機一動,想到那輛大車中的人,一定是被榆樹莊所擒的犯人。 這本不足以令他驚奇,榆樹莊殺個把人不算得新聞。但韋千里卻忽然想到車中之人可能是董香梅,那位嬌小玲瓏的女郎,幾年來一直是他幻夢中的可人兒,如今大概是被榆樹莊之人捕捉住,押解到她父親那兒去。也許她的父親就在這座破屋中,現在便要決定她的命運了。這個念頭使得他極度震驚,因此急如星火地追撲回來。 他徒步追趕,一則他腳下比之馬匹還要快些,二則徒步便不致於被對方發覺。 這樁事越想越似,如今一瞧這荒園中的破屋,在逐漸加深的暮色中,隱隱浮動著肅殺可怖的氣氛,令他更加確信那滿身殺孽的七步追魂董元任在此屋中。 這件事在他的確是一項嚴峻的考驗。只因七步追魂董元任武功之高,天下震服,因此韋千里可不是光憑著膽勇便可以解決。但他畢竟藉著暮色,打破屋後面那邊潛入荒園中。 忽見不遠處一叢小樹後,似乎有人影晃閃,韋千里忖道:「那人一定是個暗樁,我必須先收拾了他。」想罷奮起勇氣,反繞到那叢樹後,果見一個勁裝大漢,手提大刀,在那裏瞭望把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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