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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七


  但口中卻不便如此頂嘴,那小虎笑叫道:「原來你是姑娘的朋友,到家裡坐坐啊!」

  卓霓裳待要喝止小虎邀請,可是少女臉嫩,卻是喝不出口,左冰心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暗自忖道:「那卓大江正是當年圍攻錢伯伯主角之一,那事情發展到現在,真是撲朔迷離極了,如果能找著卓大江,要他和爹爹面對面平心靜氣地談談,一定會把許多蛛絲馬跡連結起來。」

  當下左冰問道:「卓小姐,令尊可好,小人有許多事要請教令尊大人,還請小姐引見。」

  卓霓裳一聽之下,登時臉色大變,心中又氣又苦,拖著那小虎掉頭便走,左冰叫道:「卓小姐,還請稍待。」

  卓霓裳杏目圓睜,怒叫道:「小賊,你……你……要趕盡殺絕,好哇,你……你便下手吧!」

  左冰摸不透她究竟生那門子氣,但見她眼中淚珠晶瑩盈盈欲出,一時之間真是手足無措,道聲珍重,便要離去,走了幾步,忽然背後一個冷冷的聲音道:「如果你嫌賊命長,你便前去。」

  左冰一怔回身問道:「你說什麼?」

  那背後說話的正是卓霓裳,她見左冰一臉茫然的模樣,心中忽然感到不忍起來,冷冷地道:「前行十數裡,是條只容一人通過之險徑,上為絕壁險阻,下臨萬丈深淵,此處如遇敵人攻擊,任你是大羅神仙,也是束手無策。」

  左冰淡淡地道:「小人自忖還應付得了。」

  卓霓裳冷哼道:「鬼影子之子當然是所向無敵的,只是強中更有強中手,那裡每過傍晚,噓聲雷動,赤焰遙遙可見,四周草木都已枯萎……」

  左冰接口道:「難道是地下奇熱,冒出暑氣麼?」

  卓霓裳冷冷地道:「虧你還是左大快客的兒子,哪是什麼地氣噴炎,是有一個蓋世高手在練功。」

  左冰一聽,著實吃了一驚,口中忍不住道:「你……你說什麼?」

  卓霓裳道:「告訴你,是個高手在練功。」

  左冰心中喃喃地道:「三昧真火,能化虛為形,如果真是如此,此人功力之深,已在……已在錢伯伯,及爹爹之上,這人是誰?這人是誰?是北魏麼?是……」

  卓霓裳見他不語,回頭便欲走了,口中仍是冷冷地道:「你有本事便去!不然乘乘地繞道多走三日路程。」

  左冰沉吟忖道:「我這得趕快去尋爹爹,耽誤三日,豈不誤了大事,不行,不行。」

  當下作了一揖道:「多謝小姐指教。」

  回頭邁步而去,卓霓裳秀目凝注著他,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那小虎不住拉她,這才醒覺過來,心中歎了口氣,暗暗地道:「他倆長得多麼象啊!從前……從前這人一直深藏裝樣,這會兒都露出堅毅不屈的性子,簡直前後判若兩人,我……我……怎麼了,還是這樣想念他,連一點兒也沒有忘掉?」

  她牽著小虎回去了。

  那左冰走了一會,心中漸漸定了下來,心想自己輕功甚佳,如果驟遇強敵不能抵禦,一走了之那是不成問題之事,走了半個時辰,那路徑漸漸高了,他抬頭一看,小徑蜿蜒而上,直到半山腳才被林木遮蔽。

  左冰看看天色,知道傍晚之時可以翻過前面山林,如果遇著強敵,那就可要耽擱,他盤算一定,心中倒並不著急,走著走著,一路上林中鳥語花香,倒是十分舒適。

  眼看著紅日西墜,左冰算算路程,已走了數十裡,地勢愈盤愈高,倒無異樣,但心中卻免不了緊張起來。

  又轉了一個彎,只見前面影像大變,路徑突變陡狹,左冰心中一驚,望望天色,已是日落傍晚,心中忖道:「從前聽爹爹說過,內功到了至極。化虛為實,一噓一吸皆是極厲害者,如果卓大小姐所言不虛,那麼那人已是陸地神仙一流的人物,不知東海雙他能否臻於此種地步?」

  想著想著,不由又前行數十步,驀驀遠遠傳來一聲悶雷之聲,那聲音並不太大,但隨風傳來,卻是四周震盪,樹葉紛飛,左冰暗道:「那主兒又在練功。」

  他不敢怠慢,凝神四周,那閃雷之聲愈來愈疾,到了後來,竟如霹靂,好不驚人,左冰聽了半天,只覺那雷聲雖是疾響,但卻甚是急促,他是內功大行家,再一仔細思索,當下心中想到:「難道那人練功練走了火,一口真氣法貫通,那樣我大搖大擺經過而去,他也是無能為力的了,如果他妄動真力,一定走火入魔。」

  左冰想到此,不由膽子壯了些,躡足而行,這時天色已漸漸暗了下來,又走了一會,只見前面果然樹林枯黃,地下雜草都是焦黃了無生意,那雷聲愈來愈厲,左冰凝神而視,只見那路的盡頭坐著一個僧袍僧履的老和尚,正好擋在狹路當中。

  那邊天光甚微,左冰依稀間看不清楚那老和尚面孔,但見他呼吸急促,似乎一大口悶氣無處宣洩。左冰大為放心,知道所料不差,當下略一沉吟,收近了去。

  才走得兩步,忽然背後一個嬌嫩嗓子急喊道:「喂,你想死麼!」

  左冰一聽那聲音,心中一怔,那後面的人飛躍而來,一把抓住左冰,正在些時,忽然那路頭上老僧回轉身來,手指一彈,嗤的一聲,後面奔來的人頹然倒在地上。

  左冰高聲叫道:「卓小姐,你受傷了麼?」

  原來那後面趕來的人正是卓霓裳,她雙眼緊閉,臉上慘白毫無血色,左冰心中發急又叫道:「卓小姐,卓小姐……」

  伸手待要替她推拿,但才一觸到她身上,忽然驚覺忖道:「這是卓大俠獨生愛女,我如此唐突,將來又是糾纏不清。」

  他這些日子混跡江湖,的確懂事不少,如果還是當年剛出道的「錢冰」,哪裡還管它什麼叫男女有別了?

  他正自沉吟,那邊雷聲一停,那老僧道:「中了老衲五行打穴大法,天下無人能解,小夥子,你快抬了她準備後事吧!」

  左冰心中大怒,正要破口大駡,驀然想到一事:「錢伯伯從前說過,『五行打穴』是天下幾種陰毒功夫之一,聽說字內除了東海雙仙能解之外,只有眼睜睜看著被打中穴道的人血脈寒滯,重則喪命,輕則終身殘疾。」

  左冰心中大是擔心,想了一會別無妥法,抬頭叫道:「老前輩手下留情,這人是個年輕姑娘,您您……老人家何必與她過不去了?」

  那老僧冷冷地道:「小子,你再囉嗦,連你一起廢了,快滾!快滾!」

  左冰忿然忖道:「出家人講究慈悲為懷,那裡鑽出這種惡和尚來?」

  但他見那老僧雖是作勢恫嚇,身子始終盤坐在地,沒有站起身,左冰冷冷地道:「老和尚算你凶,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你現在可也不好受吧!」

  那老僧驀的雙目圓睜,昏暗中便若兩顆明珠,閃著淩厲光芒,左冰知他天性兇暴,說不定又要暴起殺手,當下再也顧不得忌諱,伸手抱起卓霓裳,身形一飄,已在七、八丈之外。

  那老和尚料不到左冰如此輕功,當下硬生生將掌勢收回,左冰瞧得心驚忖道:「此人功通造化,雖運氣歧途,但一半身子仍能發掌自如,如果被他再衝破真氣阻滯,只怕功力便要大成。」

  那老和尚道:「小子,你姓董麼?你輕身工夫不差呀!」

  左冰不理,只見懷中卓霓裳臉上痛苦之極,面若金紙,卻是連哼一聲都哼不出來。

  左冰忽然想到一個念頭,高聲叫道:「前輩,『五行打穴』大法雖是獨道,但天下自有人能解,前輩豈非要抱憾一輩子?」那老僧哈哈大笑道:「你說得是不錯,天下有人能解老衲打穴之法,但除了東海那兩個老不死外,雖能解我這獨門手法,便是能解,誰又敢解?」

  左冰沉聲道:「前輩且慢得意,東海雙仙便在附近。」

  那老僧打量左冰,又哈哈笑道:「老衲多年心願便是一會東海那姓董的,如果這兩個老不死的有種前來,咱們正好一清宿怨,喂!小子,你是姓董的孫子或是玄孫?」

  左冰不理他,反口又道:「前輩如果敢救這姑娘,小人倒可試試助前輩一臂之力。」

  那老僧嘿嘿冷冷笑道:「天下除了姓董的兩人陰陽內勁合力,才能有希望衝破老衲滯塞,但這兩個和老衲勢不兩立,小子你胡言亂語,也不怕折了壽數?」

  左冰平靜地道:「小人受二仙傳授內功,說不定能解前輩目下之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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