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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〇


  白鐵軍這一口氣之功力乃是全身功力所聚,硬生生把無形真氣化作有形之物,把來襲三顆暗器逼落地上,他自己卻如疾奔過數十裡路一般,全身汗如雨下,低頭看時,只見三點寒星乃是三顆極小的銀針,細如牛毛,頭上卻是烏黑無光,顯然淬有劇毒。

  白鐵軍長籲一口氣,怒目瞪著那少女,只見那少女笑口吟吟地若無其事,指著白鐵軍笑道:「好本事,好本事,真不愧為天下丐幫的幫主。」

  白鐵軍只恨得牙養養的,再也忍不住罵道:「你竟敢暗算於我!」

  那少女菊兒忽然臉色一沉,怒道:「你罵人……」

  白鐵軍喝道:「罵你已是好的了。你究是何人,快快從實招來。」

  菊兒道:「你罵人,不跟你講。」

  白鐵軍見她忽然撒起妖來,待要一拳打將過去,卻又不好意思,他暗中想道:「我白鐵軍是何等人物,豈能跟這小女孩計較。」

  便忍氣道:「好,是我罵你不對,你今天可走不成了,不說實話就跟我走。」

  菊兒道:「我高興走便走,誰管得著我?」

  白鐵軍冷笑道:「你倒試試看。」

  菊兒移步便走,白鐵軍伸手如電,直拿她的脈門要穴,菊兒忽然一停身,五指一翻,反扣白鐵軍的脈門,出手之快竟如一流高手……

  白鐵軍心中暗驚,手上只是略沉一分,堪堪避過反拿,正指所向,依然抓向菊兒的要穴。這一招主客之易勢,只在這略沉一分之間,實是漂亮已極,那少女菊兒避無處避,只得斜跨三步。

  白鐵軍道:「說不說實說?」

  菊兒道:「不說」

  白鐵軍伸手一拿,暗中連藏五個殺手,這一拿看似簡單實則是厲害之極的上乘武學,能在這麼近的距離之內舉手投足間化解此招的,武林中已不多見,那菊兒看似嬌弱,卻是身法如電,一晃身之間,不僅躲過此招,而且極其毒辣地正指直取白鐵軍咽喉,白鐵軍乃是大將之才,每一出招,自然而然地未慮勝而先慮敗,所以此招萬一落空,但招式已變,忽然間身軀一轉,正指彈出,發出烏然一聲……

  這一招又是後發先至,那菊兒明知危機,卻倔強地依然正指直攻,好像算定白鐵軍一定要讓她三分似的,只見白鐵軍五指彈出,施出隔空點穴絕學,菊兒一聲嬌呼,腕上穴道已被彈中。白鐵軍伸手拿住,冷笑道:「如何?」

  那菊兒怒道:「隨你怎樣,就不跟你說。」

  白鐵軍原是想嚇她說出實話,也沒打定主意要拿她怎麼樣,但此刻狠話已經說出去,只好道:「那你跟我走。」

  菊兒道:「走便走,又有什麼不得了。」

  白鐵軍只得冷笑一聲,帶著她一路走上崖頂,菊兒穴道被制,一聲也不哼,只是怒目斜瞪著白鐵軍,白鐵軍也不理她。

  走了一程,那菊兒道:「你要帶我到那裡去?」

  白鐵軍心中其實也不知道要帶她到那裡去,只是冷笑道:「你閉嘴少問為妙。」

  菊兒道:「天要黑了,我可不敢走夜路。」

  白鐵軍暗道:「她雖心黑手辣,終究是個小姑娘,我何必磨折於她。」當下便道:「跟我來。」

  他帶著菊兒走到一片叢林後,正是一塊不大不小的草坪,草坪的兩邊一邊一棵大樹,白鐵軍找了一些枯草在兩棵樹下鋪起來,枯草本不多,薄薄鋪在左邊的樹下,他伸手點了菊兒幾下軟麻穴,叫她睡在枯草堆上,自己卻走到另一棵樹下,口中只冷冷地道:「不要想逃走,你知道我是殺人不眨眼的。」

  菊兒看了他一眼,也沒答話,白鐵軍從懷中摸出一個油紙包來,裡麵包了幾個大餅,他抓起兩個,一前一後摔過去,力道用得絲毫不差,正好落在菊兒的手上。

  菊兒賭氣不吃,白鐵軍也不理她,逕自一個人倚著樹幹坐了下來,他仰首觀天,天空漸暗,星星也出來了。

  忽然,他聽得耳邊有輕微的歌聲起來,側目一看,只見那菊兒躺在枯草堆上,低聲地唱著:「我是一朵小黃花,沒爹也沒媽,清風把我吹落地。黃土把我扶養大。」

  那歌聲唱得又嬌又嫩,卻也有幾分淒涼,白鐵軍想到她的名字叫「菊兒」,不禁一怔。

  過了一會,那菊兒停止了唱歌,像是睡著了,白鐵軍暗忖道:「我點她的麻穴,至少要十個時辰方能自解,幾日來奔走得也夠累了,我且歇一下。」

  他正想閉目養神,忽然鼻間吸進一股香氣,他暗叫一聲不妙,已經來不及閉氣,只覺一陣頭昏眼花,便沉沉睡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白鐵軍悠悠醒來時,天色已經大亮,急看左邊那棵樹下,那裡還有菊兒的影子,他低首一看,只見地上有幾行娟秀的字跡:「你點的穴道不管用,早就被我自解了,送些極樂香給你,助你好好睡一覺,你也大勞累了。前面有兩條岔路,千萬不要走右邊。那條左邊路前面咱們後會有期。」

  白鐵軍看了這幾行字,簡直被糊塗了,他暗思道:「這個女娃兒真不知在搞什麼名堂,她用什麼鬼藥迷住了我,卻又不傷我性命……」

  他把這件事的前前後後仔細想了一遍,只覺愈想愈是糊塗,再想一會,不知怎的,忽然一股無名之火冒了上來,他狠狠把地上的字跡擦去,忖道:「這小妖女存什麼好心,我偏從右邊一條路走。」

  正是黎明將至之時。

  武當山上一片冷清清的寂寞,這時,忽然有一條人影如流星閃電一般飛上了山崖。

  那人上了山崖,連想都沒有想一下,便直向武當道觀奔去,速度之快,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那人奔了一程,只見前面贏立一方巨石,石上刻著三個大字:「解劍岩」那人看了看,冷笑一聲,繼續前行。只聽得黑暗中有人道:「施主慢行……」

  緊接著走出兩個青年道士來,左面那道士稽首道:「貧道帶方一,施主祖上武當,來知有何急事?」

  那夜行人黑布蒙面,身著黑袍,聞言道:「老夫欲尋貴派掌門天玄道長一談。」

  那方一道人道:「敢問施主貴姓?」

  那蒙面人冷笑一聲道:「天玄道長見了老夫,自然認識。」

  那兩個道士相對望了一眼,左邊的道:「既是如此,施主請解下佩劍,貧道路入觀。」

  蒙面人哈哈大笑起來:「老夫縱橫天下數十年,從來沒有人敢要老夫上交佩劍的,這是你們武當的臭規矩,管老夫何事?」那方一道人怒道:「不錯,解劍岩是我武當的規矩,但天下人無敢不從,施主不願解劍也罷,便請轉回去。」

  蒙面人理都不理,昂然便向前行,那兩個道人一揮手拔出佩劍,厲聲道:「施主止步……

  話聲未完,蒙面人忽然猛一揮手,看准左面道士手中長劍,伸手便奪,其勢如風,銳不可當。

  左面道士一個側身,右面道士舉劍刺來,只見蒙面人忽然一聲長笑,人影一花之間,左面道士退了三步,右面道士的劍卻到了蒙面人的手中。

  他分明是伸手奪那左面道士的劍子,卻在一照面間把右面道人的劍子奪了下來,這等身法簡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兩個道士不禁呆住了。

  那右面道人忽然一躍飛上解劍岩,抓起一個大槌,在石上把那口警鐘敲了起來,堪堪敲得第三響,蒙面人長笑一聲,舉手隔空一拳打去,轟然一聲便將那口巨鐘打成片片。

  蒙面人一躍而起,如一只大鳥一般飛過道人頭頂,直向山上武當玄觀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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