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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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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敏臉一紅,黑暗中別人並看不見,她堅決地道:「我不但認得他,我說話他從來沒有不聽的。」 那少女恍然大悟,心中一陣酸意,寒著臉道:「我表哥是個大好人?怎能和你這種人交朋友,我可不相信。」 董敏怒叫道:「你再胡說,我打你兩個耳光。」 那少女絲毫不懼,道:「一個女子凶得象個羅刹,我表哥再糊塗,也不會看上你,哼,還有我姑媽,哼哼,從來也沒見過這等厚臉皮的人。」 她心中憤怒憂慮,不再害怕,董敏也不甘示弱,兩人針鋒相對,吵得激烈,左冰怕董敏一怒之下什麼事都做得出,施展上乘輕功又湊近了一些。 董敏道:「算你嘴硬,我沒有時間給你多說,我可要走了,聽說這裡經常鬧鬼,還是吊死鬼哩!」 那少女眼珠連轉,驀然驚悸恐怖驚叫道:「你……你……後面是什麼?」 董敏全身有若雷擊,只覺眼前一黑,摔倒地下。那少女站起口中喃喃地道:「看是誰在此伴著孤魂野鬼?」 原來董敏口中說鬼來嚇唬人。其實心下甚虛,神經已拉得有若滿弦,這突然一擊,自然支援不住,當場嚇昏了。 左冰目睹這事,心中暗暗忖道:「董敏天真胡鬧,那少女卻嫻然深沉,兩人相鬥,董敏怕要吃丐。」 那少女猶豫一會,她見路經艱險,又不識得方向,好生為難,最後似乎鼓起勇氣,一步步摸索而行,左冰閃身走近董敏,正要上前抱起她回去,忽然一陣暴響,一個沉著的聲音道:「姓錢的,有種的出來較量。」 左冰見敵暗我明,當下飛快想了一遍,將董敏藏在暗處樹下,閃身而出,只見林外空蕩蕩地沒有一個人,他沉吟一刻。忽然想起一事,急忙縱回林中,那大樹下的董敏已是蹤影杳杳。 左冰頓足不已,他四下尋找,卻是了無蹤跡,頹然忖道:「敵人用計調開我,這便將董姑娘攜去,如果……如果的受了損害,我怎好向陸公子交待。又怎對得起銀髮婆婆?」 他一時之間沉吟無計,心想回去告訴陸公子兩人也多一個商量,便快步往鎮中走去,走了半刻,只見那富家小姐正一步一顛蹣跚走著,他心中又感不忍,停下身道:「喂,我送你回去!」 那官家小姐一驚回頭,見是個俊秀少年,臉上甚是誠懇,她學問淵博,對於相人也頗有見地,一眼便認定左冰不是壞人,心中一喜,便如在茫茫大海中忽然抓住一點可攀扶的東西一般,心中一松,适才那股勇氣早就消失盡了。 左冰道:「我背你回去吧!」 那少女大窘,但那少年臉色上一片坦然,眉間卻是憂心忡忡,她心中雖願受這少年之助,但口中不得不說:「你走吧,我自己回去。」左冰又道:「你這樣走法,天亮了也走不到。明早鎮上傳出尚書千金失蹤了,那可是滿城風雨。」 那少女想了想,目下又是舉步皆艱,一咬牙讓左冰背起,只聞耳邊風聲大作,便若騰雲駕霧一般,不一刻便到鎮內,這片刻時間,她心中真想了許多問題,她是聰明絕頂之人,不然她手無縛雞之力,怎能將董敏擊敗,她心跳報很快,愈跑近住的地方一分,只覺與這少年距離也近了一分。 左冰在屋頂上跳躍如飛,不一會到了那深院大宅,一躍而入,那少女低聲道:「多謝俠土相救,請問俠士住在何處,他回家父定有厚禮相謝。」左冰笑了笑道:「將來只希望令尊大人賞個吃飯的差事,便感激不盡了。」 那少女熱心地道:「那不成問題,你本事高,家父保薦你做個統領,一定不成問題。」 左冰心中有事漫然道:「是麼?」那少女見他笑得蹊蹺,忽覺受了奚落,自己一番好心,竟被人看作傻姑娘一般沒有見識,正要說話,那少年道聲再見,越牆而去。 左冰足不稍停,馬上又跳進悅賓客棧,走到陸公子所住房間,輕輕叩了幾下門,裡面卻無回聲,用力一敲,那門呀然而開,室內空空,只有一把長劍。 左冰心中大感緊張,在房中等了半天,也不見陸公子回來,心中忖道:「陸公子可能發覺董姑娘失了蹤,便出去尋找,但他為什麼連劍都未帶去,顯然是匆忙離開此地。」 又等了半個時辰,天色已是黎明,左冰走到窗前,忽見紙窗上有兩上小指般細孔,窗棱上猶有痕跡,他頹然坐倒床上沉思道:「江湖上人用薰香,說這是下五門的伎倆,陸公子怎麼會受這種人暗算。」 他坐在床上把最近數日所聞所見,都連起來仔細想了一遍,仿佛若有頭緒,結果又是一片茫然,但有一種直覺的感應,心中不住忖道:「董敏和陸公子失蹤,那是對方早就安排好的,如此對方對我們可說也了若指掌,隨時待機而動,這……這可太危險了。」 「我們陸公子在一起,對方為什麼不向我下手?既知道我姓錢,那我的底細也不會不知,當今之計……唉,如果我白大哥在……」 他看看天色已亮,上街胡亂吃了些東西,仍是沉吟無計,最後心一橫忖道:「我這便直間飛帆大舵,說不定會弄出點明堂,總勝似在此獨坐愁城,打不過難道不會跑麼?」 當下鑒盤算定,直赴飛帆幫總舵,他輕功極佳,迂回而進。只見那院中戒備森嚴,要混進去談何容易?只有等天黑才有機會,便又退出總舵,他怕形跡敗露,便買了些乾糧,便道遠遠來到郊外,躲在小山后岩洞中,好好休養,準備晚上大展身手。 他昨夜竟整宵未睡,不多時便倒在洞中沉沉睡去,這一睡足足睡了好幾個時辰,醒來時已是落日西墜,暮色蒼茫,這小山為四野鄉民野葬場,太陽一落,便顯得陰風慘澹,鬼氣啾然。 左冰看看時間還早,便吃了些乾糧,忽聞山腰中一聲怪噓,聲音沉悶令人生厭,他心中奇怪,仔細分辨到底是什麼叫聲,但聽了片刻,只覺心神恍惚,神不守舍,連忙凝神聚息,好半天才靜下來,那聲音仍然如故,左冰天生好奇,忍不住走出山洞,跑上山腰。 只見遠遠墳堆叢集,一個長髮披肩的怪人面對著既將沉沒的落日,噓噓吐氣,直到日頭完全落下山看不到,那長髮怪人盤坐在地,雙手運勁挖掘泥土,左冰見他運爪如飛,不多時便挖了好大一個坑,忽聞喀嚓一聲,那怪人從坑中挖出一付白森森的骷髏來,一回身一陣暴笑,似乎得意已極。 左冰這才瞧清這人,真是有如鬼怪,但那十指挖土的工夫,卻實在嚇人,正驚愕間,左冰只覺眼一花,一個灰袍老者端端立在那怪人身後,左冰見那怪人似若未覺,心中不禁駭然,這灰衣者的輕身功夫,已是出神入化地步。 那怪人長吸一口氣,驀然站起轉過身子,一言不發,十指如鉤抓將過去,原來他嗅覺極靈,一吸之下便聞到有人在後,當下這一抓是他生平絕技,從來未曾失手,都是鮮血淋漓的抓住獵物,但這次卻早雙手一空,敵人身形已在左邊三尺。 那怪人暴吼一聲,又是一抓,他這兩手亂抓,看似毫無章法,其實招招都暗合上乘武學,陰狠之處,真是天下無雙,那灰袍老者,身子動也不動,但堪堪等那怪人抓到,身形又移了一個方位。 那灰袍老者冷冷地道:「漠南來的妖魔,這十年來已有二十七個壯漢死在手中,今日你自作了斷吧!」 那恨人人雖醜惡,但心中卻不魯莽,知道目前這灰衣老者實是生平未見之強敵,當下倒退三步道:「我黃金大師與閣下無怨無仇,閣下休要迫人太甚。」 那灰袍老者冷哼了聲道:「那李老三是個樸實農民,和你這妖怪無怨無仇,你為什麼要拿他練功,廢話少說,免得老夫動手。」 「黃金大師」在漠南是人人皆知的大魔頭,真是聞聲色變,人見膽寒,這老者一再相逼,「黃金大師」忍無可忍,雙目怒必,形貌更是獰然。 「你是不肯自作了結了,十招以內老夫如不能殺你,便讓你走吧!」 「沙漠裡的孽神仙我在他手中猶能走上五十招以上,這人如此狂妄,我『老黃』當真如此不濟?但善者不來,這人話說滿了,『老黃』得更加下心。」 他狂態盡斂,凝神聚氣瞧著灰衣老者手一揮道:「你發招罷!」 黃金大師乘他說話之際,暴嘯一聲,身形騰空而起,在空中連發五招,那灰衣老者道:「五陰鬼爪,妖魔你竟敢練這種傷天害理的功夫。」 口中說著,腳下踏著八卦方位,閃展之間,只用了一招,連變五種出手法,將黃金大師攻擊盡數擊破。 灰衣老者大喝一聲,也自淩空而起,卻是後發先至,兩人在空中交手數招,一齊落地,左冰看都沒有看清楚,只見那長髮怪人撲到地上,想掙扎坐起,卻是再也辦不到了。 黃金大師喃喃地道:「你……你……姓左還是姓錢?」 那灰衣老者淡然道:「老夫姓魏,草字若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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