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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六


  岳多謙皺著眉長歎了一聲,芷青忽然想起一事,叫道:「爸,我們和那百步淩空碰了面——」

  岳多謙嗯了一聲,芷青道:「姓秦的竟是個賣國賊!」

  岳多謙忍不住抬頭瞪著芷青,芷青把秦允假借青蝠名義迫自己去刺殺岳元帥的事說了一遍,岳多謙呵了一聲,滿面困惑,他喃喃道:「秦允?秦允?難道……「

  芷青又道:「青蝠還說范叔叔雖是他打傷的,但是絕不致死,定是有人趁火打劫,他聽了范叔叔的死訊時,也憤怒異常,孩兒瞧他倒不似裝出來的。」

  君青被他一提,立刻想起來,他大聲道:「是了,是了,那天我和媽媽剛從終南山上逃出,經過那後山下的「謝家墳場』,發現了十三具死了不久的屍身,還有范叔叔立的一塊木碑,上面刻著『綠林十三奇之墳,散手神拳立』幾個字,我推算日子,大概正好是范叔叔帶傷奔向終南山的時候,路上和這什麼綠林十三奇幹了一場,傷上加傷,是以……」

  岳多謙等人磋磨,都點頭以為然,一方道:「不管怎麼樣,青蝠劍客總脫不了關係。」

  岳多謙沉重地點了點頭。

  他們父子重逢的喜悅之情,已為這一連串的事故所沖淡,岳多謙皺著眉,額上的皺紋像是密網一般,他背著手踱了兩個圈子,一言不發。

  他踱到司徒丹的面前,凝望司徒丹嬌小可愛的面容,司徒丹睜著一雙大眼睛,稚氣地看著岳老爺子的白鬍子,岳多謙不禁伸手摸了摸她的秀髮。

  最後岳多謙停身轉了過來,沉重的道:「現在我想你們也知道,咱們已經面臨—個空前的大危機,一方面青蝠劍客已經公開下了戰書,另一方面,鐵騎令的謎終於揭開,這兩者都是岳家的一大考驗——」

  岳多謙換了一種豪性遄飛的口吻道:「青蝠劍客,儘管他膽敢下書同時向武林七奇挑戰,但是—一憑著我三十年前一戰的經驗。嘿嘿,我可不怕他,倒是那光頭的老兒,連爸爸都覺沒有把握……而青蝠約戰是在春分之時,我們總不能說是已探知了鐵騎令的下落而不立刻去一拼,這樣我們何以對岳家列祖列宗於黃泉之下?」

  孩子們都懂得岳多謙的意思,那就是說與光頭者人之戰在前,而青蝠之戰在後,岳鐵馬擔心他將沒有把握活到與青蝠一戰!

  他們萬分驚奇地注視著爸爸,不可一世的岳鐵馬竟生出這等想法,怎不叫人震驚?

  岳多謙歎了一口氣道:「岳家鐵騎令失蹤的內幕,你們並不詳悉,今天我不得不對你們說個清楚了——」

  芷青等了精神全是一凜,就是司徒丹這小姑娘也湊近來聆聽。

  岳多謙道:「當年你們祖父威震武林之時,當其是成了整個武林的北斗泰山,後來他突然隱沒,武林中人只道他是厭倦了武林俗事,告老歸隱,事實上誰知道祖父他老人家在垂暮高齡竟栽了一個跟鬥,而且栽得如此之慘——」

  蒼青等人噤口不敢發聲,岳老爺子續道:「那年,大概是你們祖父五十大壽,他正和幾個老友在飲酒歡渡,忽然有人送來一張帖子,上面什麼都沒有寫,只畫了一個老人把一面小旗扯成兩半,臉上露出嘲笑之色,那小旗的模樣正是祖父威震天下的鐵騎令旗,象指名挑戰這等事祖父可碰得多了,但是象這等公然侮辱的倒是頭一遭遇見,他老人家飛躍出去,只見門上刻著一行字:『武林盟主該換人啦』。」

  岳多謙頓了一頓道:「你祖父一轉身,瞥見屋角人影一幌,他飛身撲去,那人長笑一聲而去,屋瓦上又留著一行字:「明日午夜蘆山筷子峰候教。』」

  祖父依時趕到蘆山,早見那人在峰上踱方步,祖父問他姓名,他說勝得了他他才說。他要以性命和岳家的鐵騎令旗相搏,祖父笑道:「我也不要你的性命,你輸了只要把姓名告訴我就成啦。』結果兩人便動了手,那知道這個不見經傳的怪老兒竟然厲害得緊,以祖父之功力竟在千招之上輸了一著一—」

  芷青等人雖然早知道這是必然之結果,但是仍然忍不住驚叫起來。

  岳多謙道:「試想你祖父之盛名,能勝千次,卻不能敗一次,到了這等地步竟讓人打敗,祖父的心情你們可想而知,他咬著牙把鐵騎令遞給了那怪老人,他要求道:「你說得對,武林盟主是應該換主兒,但是百年之內,必有姓岳的能把令旗奪回來。我要求你等我百年。」

  那老兒傲然道:「好,我就等你百年。」

  他們說百年,那自然是指兩家子孫之鬥的了。

  那怪老人臨走忽然道:「姓岳的,如果你要知道的話,我告訴你我的姓名也不妨。」

  但是祖父終究沒有問他的姓名,因為,祖父打敗了。

  芷青插口道:「那麼,這光頭老人必是那怪老頭的後代了?」

  同時他也明白了為何爸爸竟興出沒有把握制勝的原因.

  岳多謙點頭道:「縱使這光頭老兒比他先人更強十倍,咱們既然探知了,能不捨命一拼麼?」

  一方道:「爸爸豈會輸給那老兒?」

  岳多謙搖了搖頭,雖然沒有說話,但是那像是在說:「可是祖父當年就輸給了怪老頭!」

  一方懂得爸爸的意思,他大聲道:「就是因為爺爺輸給了怪老頭,所以爸爸一定會勝!」

  岳多謙想起這些年來自己雖然隱居,其實練功之勤,更勝昔日,父親當年功力只怕著實不及自己此時高深,一方的話也未始沒有道理。

  一方再強調道:「爸爸一定勝。」

  卓方故意道:「那光頭的掌力我也見著,雖然極高,我瞧最多和范叔叔差不多。」

  君青學著岳多謙那天豪壯的口吻道:「世上能勝過爸爸的人,還沒有誕生。」

  司徒丹也紅著臉道:「沒有人能打敗岳伯伯!」

  岳多謙輪流望瞭望幾個孩子,他驟然朗聲大笑起來,他揮了揮大袖,大聲道:「咱們走!」

  芷青道:「去那裡?」

  「嵩山!」

  嵩山,又到嵩山了。

  這路兒岳家兄弟是走熟了的,那蜿蜒盤旋的黃士山徑,一旁巨大的岩石,一旁蕭索的林木,然而這一次是聲勢最浩大的了。

  岳多謙側首問了問:「芷青還有多遠?」

  芷青指了指前方,低聲道:「小在前面,頂多只有裡許。「

  裡許的路程飛快地就過了,前面出了那向內斜彎的草坪,芷青和一方同時指著道:「就從這下去,下麵有一棟百屋。」

  岳多謙絲毫不猶疑,大踏步就往下走去。

  走在最後面的司徒丹,忽然快走兩步,輕扯了扯君青的衣袖,君青低頭問.「什麼事?」

  司徒丹俏聲道:「我……我有一點害怕。」

  君青道:「害怕什麼?」

  司徒丹道:「這也說不上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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