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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薑慈航一怔,飛快一轉念,歡聲道:「岳家?好小子,你們可是岳老馬的兒子?」

  芷青用力點點頭,當他發現這個老僧,父親在七奇中唯一的熟人,是如此的和詳,絲毫沒有一點傲人的跡象,真有點不能相信,但立刻回想到年老的爸爸也還不是如此可親的,於是,他像是見到了親人,喜悅的心情在心頭滋長著。

  一方和卓方乖巧的叫了聲「姜伯伯」,姜慈航軒起如雪的兩道白眉,爽朗的笑了。

  在後一輩前,他仔細的找尋失去聯絡近三十年的老友的痕跡,於是,他在三兄弟的面孔上,都發覺了老友當年的一切情景,他仿佛已與岳多謙重逢面對,輕靠一步,邁到三個少年身前,持著卓方的手,哈哈大笑。

  芷青在終日憂焚間,像是鬥逢親人,急聲道:「姜伯伯,爸爸——」

  薑慈航—聽著鐵馬岳多謙的信訊,立刻答道:「什麼?」

  芷青為難的輕頓一下,接著道:「爸爸已被誓下山。」

  薑慈航一怔,慢慢回過頭來,滿面喜色道:「岳多謙——岳多謙下山啦?」

  芷青又是一聲輕咳:「是的,可是——」

  薑慈航突然插口道:「岳多謙是否為了青蝠而破誓下山?」

  芷青和一方對望一眼,沉重的搖搖頭!

  薑慈航一驚,隨即瞥見三兄弟面上都帶著一片隱憂,不由驚聲道:「什麼?為什麼不在南山了?」

  驀然山腰中一陣爽朗的大笑,雄渾的中氣在空中振盪著,笑聲中充滿了豪放,清亮地在山谷中蕩漾著。

  薑慈航身形如電,一閃之下,已出去十餘丈,四下打量,沉聲道:「岳賢任,令尊——」

  他故意停一下,不見岳家兄弟回答,吸口氣一字一語的道:「告訴老僧,為什麼,岳鐵馬下山重入湖海!」

  話聲方落,大笑聲又洪亮的在空中傳起,三兄弟來不及回答,對眼一看,他們簡直不能相信這一切。

  然而,大笑聲一頓,薑慈航鬥然間想是領悟了什麼,雙足一登,身形平平掠出,三兄弟只覺眼前一花,薑慈航已折回身形,和他並肩而行的,卻是一個布衣打扮的老人,仙風道骨,正是名震天下的武林七奇之一鐵馬岳多謙。

  芷青一方吃一驚,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卓方眼睛快,一瞥之下,已看見父親身後還跟了一個和自己久別的四弟君青,這一來更是驚中之喜,大呼一聲「四弟」一掠上前。

  芷青和一方反倒呆怔在一邊,怔怔望著父親,滿臉喜色,說不出話來。

  岳多謙豪氣逸飛,大踏步上前,一手持著一人的手,慈藹的笑了。芷青和一方嚅嚅似似說話,岳多謙哈哈一笑道:「芷青、一方,一切我知道了,你瞧——」

  芷青和一方順著父親的手,才發現父親身後的四弟,並且更奇怪的是君青身旁正站有一個美貌的少女。

  一方高叫「君青」,上前一步,驀然他想到一事,停下身來,反身慢慢問道:「爸爸,您——您和劍神——」

  岳多謙揮手打斷他的話,哈哈大聲一笑道:「劍神麼?我們並沒有動手,但—一此行仍是不虛啊!」

  一方像是全然放心釋懷,長長籲了一口氣。

  芷青這時才有功夫去細細尋思,敢情家中的一切變故,君弟都已告訴父親了,但是,君青如何遇上父親呢?他正尋思間,那邊君青早喜孜孜的叫道:「大哥—一」

  芷青一望,只見三個弟弟痛快的交談著,使他幾乎沒有注意到君青身邊的少女,終於,他也跑了過去。

  薑慈航輕輕觸了觸岳多謙,著到少的一輩,兩個蓋代奇人都也像是回到了昔年!

  薑慈既看了半晌才道:「岳鐵馬真有你的,三十年隱居竟調教了五個這麼可愛的孩子——」

  岳多謙知道他設認為司徒丹為自己子女,但轉念一思,不做解釋,哈哈一笑,反問薑慈航道:「老和尚,咱們多久沒見面啦?」

  薑慈航雙目一翻,瞪了他一眼,道:「這個麼——老衲猜是三十年另九個多月——」

  岳多謙呵呵一笑道:「好記力,好記力,老夫何德何能,竟值得大師如此掛念——」

  薑慈航叱一聲道:「好啦!你先別問我為何重入湖海,老衲倒先請教你下終南的原因?」

  岳多謙收斂笑臉,迅速的將範立亭的死訊和自己下山的原因一述,薑慈航乍聞散手神拳範立亭的死訊,少不了也是一陣子悲傷。

  岳多謙到並沒說出胡家莊的遭遇,反問薑慈航:「那麼你又因何重入湖海?」

  薑慈航啊了一聲,緩緩道:「方才我以為你也是為此一因,你可知道——」

  岳多謙瞥見他滿面鄭重之色,一反常態,不由一驚,忍不住插口開道:「知道什麼?」

  薑慈航微微一頓道:「你可知道——青蝠劍客?」

  岳多謙一驚,失聲道:「什麼?你說青蝠?」

  薑想航點點頭,隨即又吃驚的問道:「你怎知青蝠之名,這名號老衲倒是第一遭聽到!」

  岳多謙咬咬牙,點點頭,喃喃道:「我知道——我知道他!」

  薑慈航奇異的望他一眼,岳多謙輕聲問道:「你和青蝠劍客有什麼過不去麼?」

  薑慈航迅速的從懷中摸出一張拜柬,遞給岳多謙,接過一看,只見上面龍飛鳳舞寫了幾行文字。

  岳多謙看畢,沉吟片刻,沉聲道:「原來如此,青蝠劍客和你朝相了?」

  薑慈航輕輕搖首道:「那天我正在大覺寺中,大約三更時分,房上一響,有人擲入此柬,老衲拔足追去,只見一個青衣人閃電般逸去——」

  岳多謙低聲嗯了一聲,暗暗尋思道:「青蝠仍是三十年前的打扮!」

  薑慈航接著又道:「那青衣人的腳程快的出奇,老衲細心估計,竟不在自己之下,心中不信這個名不經傳的青蝠竟是此等高人,便存有和他一賽腳程的心——」

  岳多謙輕笑一聲,卻聲薑慈航道:「那裡知道一直追了兩天,追到這兒尚未追上,你說氣不氣人——」

  他像是自問,不待別人回答,又道:「青蝠見我追得急,繞高山跑了兩圈,忽然遇到一樁怪事,我和尚差一點栽了跟鬥——」

  岳多謙一驚,肅然道:「青蝠什麼啦?」

  薑慈航用力搖搖大光頭:「不是他,我又遇到另一個人正在此山中。青蝠在我之前,想是也發現了,可怪他如飛而前,擲出一張和我所接到的一模一樣的白紙柬——」

  岳多謙驚道:「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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