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上官鼎 > 七步干戈 | 上頁 下頁 |
一四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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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卅四 冰雪老人 蘭州城東,吳家花園。 一路上站滿了短衫漢子,替那來來往往的好漢接引,這吳家花園佔地數百畝方圓,住宅在花園當中,四面都是密密蘋果和梨子林。 穿過那牡丹盛開的走徑,林深處便是一座極為雄壯的大廳,青色的印子牆,顯得莊嚴古樸。 大廳中喧嘩之聲四起,這廳子極是寬敞,坐滿了數百個好漢,還是佔了一小角。 這些好漢都是西北省上大大有名之人,甘青寧康新五省好漢,都聚於一堂,這是西北武林近十年來第一次盛會,端的高手如雲,氣勢駭人。 這北五省好漢雖知主人發下英雄帖,定是有極重要之事相告,可是難得逢此盛會,都紛紛帶來徒兒或是兒子前來,大家開懷痛飲,歡談起來,那平日有些樑子的,此時礙於主人面子,也只好把酒言歡,暫時捐隙不談。 突然人聲一寂,廳門一開,走出一個鐵塔般的中年漢子來,眾人一靜,立刻爆堂采似的歡聲四起,聲動九霄,那中年壯漢抱拳相謝,他很快地在每桌上轉了一圈,不住地和眾人寒暄應酬。 他緩緩走到主人席上,端起一碗白酒道:「列位好朋友不遠千里而來,馬某何德何能,竟蒙各位如此抬愛,小弟在此先行謝過,咱們乾一杯再說。」 眾人七嘴八舌紛紛遜謝,那姓馬的主人一口喝乾碗中之酒,眾人又是一陣歡呼。 眾人正在乾杯勸酒,董其心閃身進了大廳,客人都沒注意,他在大廳中瞧了瞧,自然走到那些青年人席上去,他找到一個位子,正要坐下,忽見鄰桌有人向他招手,他定眼一看,原來卻是前夜和他抬槓交惡的那個少年。 其心見他滿臉歡迎之色,不像是作偽,便走到他身旁位子坐下,那少年似乎很是高興,低聲對其心道:「今天真是熱鬧,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所以便替你留了一個位子,剛才有人想坐,那人油頭粉面自命瀟灑,真是令人作嘔,被我趕走了。」 其心暗笑想道:「你真是喧賓奪主,依他脾氣,適才只怕又是一番爭吵。」 他點點頭表示感謝,那少年指指主人席上道:「馬大俠剛剛才到,他一到這英雄大會便要開了。」 其心順他所指瞧去,他一瞧之下,恍然大悟,原來那人人尊若神聖的馬大俠,就是在莊人儀莊中中毒的馬回回,他在西北道上如此聲威,難怪莊人儀和杜公公對他特別慎重了。 那少年道:「馬大俠為人仁義血性,已經當了十年的西北盟主,從來無人說他半句惡言,人如能到如此地步,也真是一代人傑了。」 董其心點點頭,那少年又道:「他一定是武功俊極,不然這幾百條好漢,又豈是易馴之士?你瞧對他多麼恭敬。」 他臉上露出羨慕之色。其心忖道:「領袖群英,豈能光憑武功,馬回回天生正直,待人推心置腹,這才能成為西北盟主,這個和你講你也不明白。」 這時菜餚紛紛上來,一道道全是名菜,熱氣騰騰,香氣四溢,那少年卻是胃口甚小,動筷便止,他眉毛連皺,似乎對這種菜極是不屑。 其心默然不語。那少年低聲語道:「喂,你也是混進來的嗎?」 其心道:「主人好客之名遠揚四海,他擺宴請客,難道還怕人多了?」 那少年得意道:「我知道你一定是馬大俠請來的,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可不准洩露。」 他眼睛連動,似乎神秘已極,其心心道此人脾氣真怪,自己和他毫無深交,竟要告訴自己秘密,卻又怕自己洩露,倒不如不說省事,真是多此一舉了。 那少年見其心神色不動,半點不感興趣,臉帶慍色,看了其心一眼道:「你不要自以為了不起,對人家愛理不理的,武功高便不得了嗎?哼哼,你武功再高,也抵不上另一個人一根指頭,哼哼,那人還是女子。」 其心注意著馬回回主人席上,那桌子上坐了十個人,顯然都是西北道上最負盛名的好漢。他根本沒有注意那少年說話,那少年更氣道:「喂,你耳聾了不成,別人要想聽我一句話,都是千方百計逼我歡喜,你……我真非得理你不成嗎?」 他聲音愈說愈高,這桌上都是二十歲左右少年,見他那種目無旁人的作風,都不禁暗暗有氣,偏偏那少年又高居首席,不知遜謙。 其心忖道:「別人巴結你只是有求於你,你卻自以為天下人都該如此似的。」 他胸中城府極深,只是覺得這少年思想古怪幼稚,對他那種咄咄迫人的態度,倒並不介意於懷,其心道:「兄臺有何神秘之事,小弟洗耳恭聽。」 那少年這才回嗔作喜道:「你知道這回馬大俠為什麼要大宴西北英雄?」 其心搖頭,那少年更湊近他耳語道:「馬大俠是遇到了極強敵人,西北道上只怕無人能敵。」 其心心中一震。那少年接著道:「馬大俠怕自己不是對手,這才邀集西北道上群雄共謀對策。」 其心問道:「你怎麼知道得這樣清楚?」 那少年得意道:「這就是我的本事了,有道是江湖愈跑愈老,經驗愈來愈足,我因為要瞧這個熱鬧,便混進這會場來。」 他隨便胡謅兩句,好像是名言至理一般,其心道:「那你是有意來助馬大俠一臂之力。」 那少年道:「這個也不一定,我……我……我師父說江湖上恩怨廝殺,千萬不可能認真,否則生生不息,永遠沒有一個完,我們豈能和那些草莽之人一般見識,我不過是瞧一瞧熱鬧!」 其心不語,那滿桌少年,見兩人竊竊私語,不理會眾人,都不由怒目而視,那少年連正眼也不看他們一眼,只自顧和其心談天。 那少年又道:「我可沒有接到什麼英雄帖,馬大俠這次因為事關重大,門禁極是森嚴,我愛到哪去就到哪去,別人怎能擋阻我,喂,你猜我怎樣混進的?」 他雖聲音說得很小,可是滿座之人都在側耳傾聽。其心向他打打眼色,示意他不要露了底,那少年只作未見,他仍大言不漸地道:「我偷偷聽到了他們切口,喂,切口你知不知道是什麼意思,那就是江湖上用來連絡的密語,哈哈,自然大搖大擺地走進來喝了。」 他知眾人都在偷聽,便愈說愈低,湊得其心很近,其心只覺陣陣脂粉香氣傳來,他心中道:「這人做事古怪刁鑽,好好一個男子漢,怎麼滿身脂粉氣?」 那少年見眾人臉上都是迷惑之色,知道別人並未聽見他講的,心中不禁大是得意,笑口哈哈。 其心心中奇怪,他適才進來,並未遇到半點阻攔,難道是主人有意放自己進來?那麼自己行藏,一定被主人識破了。 他此種判斷完全正確,那四大金剛老二老三前夜在客舍中見他神功微展,便在暗中注意了他,只是馬回回遠在祁連,不及報告,為探其心來歷,便吩咐守門漢子放他入內。 這時酒過三巡,廳中眾人酒酣耳熱,談天說地,情況十分熱鬧,那馬回回忽然立身舉杯道:「眾好朋友再飲一杯,馬某有事相告。」 眾人仰首一飲,七嘴八舌紛紛叫道:「馬大俠,有話只管吩咐!」 「馬大哥的事便是兄弟的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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